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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的马车一夜未归。翌日清晨,回城的马车在停在自家门外,许久不见人下来。苏小北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时看见,忙走下台阶,来到车门外唤道:“大人?大人何时回来的,可要下车回府?”
车厢内传出苏晏有气无力的声音:“阿追在吗,叫他来接我一下。”
苏小北愉快地说道:“追哥在家,沈大人也在,大人回来得正是时候,可以一起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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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二年六月初七,苏晏在他二十二岁生辰这日,迎来了仕途上最重要的一次晋升,被任命为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内辅,官加少师与太子太傅,位列三孤。
——八年之后他又被加封太傅,成为大铭史上唯一的三公兼三孤,按照后世说法就是“官当到这份上,也没谁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苏晏升为辅的第二日,沈柒的封赏诏书也下来了,正式任命其为锦衣卫掌印指挥使,兼五军都督府总都督的荣衔。
“锦衣卫指挥使”可以有很多人,包括荫袭的,恩赐的,挂名的……但只有加“掌印”或“掌本卫事”的那个,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主官。
五军都督府总都督虽是个荣衔,但极少授予在任者,要么是死后追封,要么是像前前任锦衣卫指挥使袁斌那样,退隐致仕后授予。
沈柒年纪轻轻把这一实一虚都拿到了,一跃成为本朝炙手可热的权臣,有人说他是“袁斌第二”,也有人说他“犹胜袁斌”。
更令人称奇的是,清和帝明显不喜欢他,时不时给他甩脸子、下绊子,有时气过头还拿他下诏狱,没过多久又给放出来。众臣看沈柒在朝堂风浪中颠簸,仿佛时刻踩着刀锋,一个摇晃就是粉身碎骨,多少恨他入骨的人等着看他倒台,可等了一辈子,他偏偏就是没倒过。
还有一个传奇,就是本朝唯一的镇边亲王——豫王。清和帝将他的本名“槿城”赐还之后,豫王数次上书要改封号,要么用回原本的“代王”,要么再另封一个“靖王”之类。但在某次回京,去了城郊的一处别院盘桓半日之后,豫王就再也没提过改封号之事了。
豫王常年地在京城与大同之间来回奔波,所乘坐的天工院橡胶轮胎马车,把两地之间的石板驿道从一丈多宽,轧成了三丈宽。每次他回京,清和帝都嫌弃得要死,后来连城门守军都懒得验核身份,看到插着靖北军黑色帅旗的天工院马车就直接放行了。还有几次,豫王离京时似乎带走了什么重要人物,惹得清和帝龙颜大怒,派锦衣卫去大同追讨,但到底也没拿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叔怎么样。
而北漠那个打着进贡的旗号来京城骗吃骗喝的圣汗阿勒坦,鸿胪寺的官员更是不想提他,反正他们每年都要奉命吹奏两次送客曲,连吹几昼夜,嘴都吹麻了。
终其一生,清和帝都对御驾亲征有着难以磨灭的爱好,可惜机会难得,能不被文臣言官们反对与制止的亲征只有寥寥数次,一次是荡平王氏乱军,剩下的都落在兵北漠,把休假远游的某人给接回来上了。
至于人称“苏相”的内辅苏晏,一生成就非凡,功绩不可尽数。在位极人臣之后,他仍致力推广格物学,支持天工院的奇技研,整顿吏治,提拔人才治理黄河水患。
他一力取消大铭皇室“永不减轶”的供养制度,恢复为“三世而斩”,将各地宗亲强占的占全国良田半数的官田、皇庄、王府私田全部归还百姓。
他力主放开海禁,变私贩为公贩,设立市舶司管理合法的海外贸易并征税,同时加强建设水师,把侵犯大铭藩属、挑衅广州海岸的西班牙与葡萄牙舰队打得抱头鼠窜。
他在奴儿干都司的双子城附近建立了一个的海港,取名为海参崴,此港深水无波,天然不冻,成为大铭海航线东北端最重要的贸易与国防港。
……
他留给后世的一条最简短的介绍,是这样写的:
苏晏,铭朝著名政治家、改革家、外交家,因其放眼看世界的眼光与力主推动科技展被一部分铭史研究者怀疑为“穿越者”,活跃于铭圣宗、铭武宗两朝,辅佐两代帝王开创“圣武盛世”,成就大铭第一辅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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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晏,苏清河是何许人?
有人说他是一个时代的光曜,也有人说他只是历史长河的微尘。
他曾独自于黑暗中举火,向着远方光亮处坚定前行,却也情愿为身后的一声声呼唤停留。
他付出了许多,同时也得到了许多。而他最为重视的、相伴一生的那些人,从少年时期到垂垂老矣,哪怕眼睛变得再浑浊,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亮起来。
他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倾其所爱,尽其所能。
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丰盛的时代,承续着人们最朴实也最宏大的愿望,以万里江山为卷,以浩浩人烟为,书写出一句:
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再世权臣·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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