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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襬以下盖著一条薄毯,掩住了那垂直无力搭在榻沿上的双腿。但从他倚在软枕上的身形来看,白清瞳还是可以看出他身姿颀长,骨架匀称,细腰窄臀,若能站立行走,必是一副好身材。想到这里,白清瞳不禁心里有些惋惜。不知他站起来会是什麽模样?叮地轻轻一声,迦罗遥又落了一枚白子。白清瞳终於将视线移回棋盘,却又忍不住被那握著白子的手所吸引。昏黄的内室,一闪一闪跳跃著的烛火下,迦罗遥的手指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他的手非常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指节有力,隐隐透露著主人高贵的出身和沈稳的性格。白清瞳知道他是会武的,而且武功应该不错。可是他想象不出这双手的主人,是如何挥舞著利器在战场上指点江山,金戈铁马。「瞳,该你了。」迦罗遥迟迟不见他落子,忍不住开口提醒。白清瞳回过神,忽然觉得有些意兴索然,无精打采地望著棋盘,始终无法集中精神。迦罗遥看出他心不在焉,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轻道:「我有些累了,今日不下了。这盘便算和局吧。」白清瞳似乎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哪里是和局,分明是我输了。」迦罗遥坐起身来,伸手去勾榻边的轮椅。白清瞳连忙跳到地上,连鞋子也不及穿:「我来。」「不用。我自己可以。」非凡论坛傲~雪~凝~香整理收藏迦罗遥轻轻推开他,挪动双腿落到地下,一手撑著榻沿,一手扶著轮椅,想自己移坐过去。可白清瞳却固执地道:「我来!」他拨开迦罗遥的双手,弯腰搂住他,想将他抱到轮椅上。谁知迦罗遥却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推。白清瞳本来便不熟悉这些事,动作也有些莽撞,他身後便是轮椅,弯著腰又下盘不稳,此时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被迦罗遥一推向後倒去。偏偏他已勾住了迦罗遥的腰身,这往後一跌,便连累迦罗遥一同跌去。只听巨大的砰的一声,二人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上。一切都是瞬息发生,谁也反应不及。白清瞳身後便是轮椅,狠狠地撞在那巨物上,又被迦罗遥压在身下,手肘正重重击在胸口上,顿时眼冒金星,浑身剧痛。「哎哟……」「瞳!瞳!你怎麽样?」迦罗遥也没料到会这样,慌张地想撑起身子,看看身下的人怎麽样了。「别动!哎哟……拜托你别动……」白清瞳觉得自己的肋骨大概都断了,胸口一阵闷痛。迦罗遥听他叫得惨烈,一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伏在他身上听著他粗重地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唤:「瞳,你没事吧?」白清瞳缓过劲儿来:「没事。唔……我没事。」他抱著迦罗遥慢慢坐起,腾出手来揉了揉胸口,不好意思地对他一笑:「唉,我真没用。摔疼你了吗?」迦罗遥胸口一紧,心脏一瞬间似乎忘记了跳动。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看见白清瞳的情景。当时眼前的少年还是一名七岁稚子,站在萧瑟的暮秋之中,对著他笑。「哎,这个给你,你别难过了好不好?」迦罗遥闭了闭眼,彷佛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八年前那个宴会上。那日是白英将军的四十寿辰。他是禁卫军的重将,守卫京畿一方。迦罗遥平素与他关系不错,又看在他是京畿守将的分上,特例出席了他的寿宴。迦罗遥因为身有残疾,不便於行,所以对这类宴请一向避之不及。他虽出席了宴会,却不惯那里的气氛,与受宠若惊的白将军喝了几杯,便借口出来透气。当时服侍他的子荷将他推到後花园,见夜凉风大,怕他著凉,匆匆回马车去取衣物。迦罗遥自己推著轮椅来到魁梧挺拔的梧桐树下。那时也是深秋天气。齐文帝与别人不同,最喜欢晚秋之景,而且平素最爱的正是梧桐树。迦罗遥记起小时候,父皇有一次曾领著他在御花园里游玩,指著园中几棵高大的树木道:「凤凰居於梧桐,可见此树极为尊贵。以後父皇便用这种树给你做把椅子,让你天天坐在上面,好不好?」迦罗遥那时还没有残疾,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他隐隐听出父皇有传位於他的意思,嘻嘻笑道:「父皇,如果用梧桐树做椅子,那儿臣岂不是成了凤凰?儿臣是男子,是龙子,怎麽能颠倒阴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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