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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余长卿的话说，既然追回了玉玺，天子见过他了，明里虽不允诺给他封妻荫子，心中定然记得，假以时日会有机会。游孟哲笑道：&ldo;对，正是这么个说法，以后说不得要提拔你呢。&rdo;心想拉倒罢，皇帝成天那么多事，谁还记得你这灰不溜秋的小捕快。余长卿那模样又有点唏嘘，然而纵是郁郁平生，双目却依旧清澈，带着身为武人的自信与神采，不曾有片刻蒙尘。&ldo;孟哲你住在何处？&rdo;余长卿道。两人在街上买了包炒栗子吃，游孟哲道：&ldo;我住师叔家，他还未回来。&rdo;余长卿说：&ldo;那就好，本想招待你来家中住……&rdo;游孟哲道：&ldo;去你家看看啊，走罢。得见见嫂子么？&rdo;余长卿有那么片刻迟疑，而后想了想，说：&ldo;你不嫌弃就成。&rdo;&ldo;怎么会嫌弃？&rdo;游孟哲笑道。余长卿虽官职不高，人缘却甚好，带着游孟哲在大街小巷里穿来穿去，这处较之正市西街，又别有一番景色。京师规划得甚好，梧柳儿街后全是民宅，与张远山所住的地方不同。石桥后巷子里又有大小集，平房院内种着不少桃花，粉红的花瓣在风里飞来飞去，飞出墙来。余长卿买了半斤京师产的名酒醉花荫，游孟哲好奇在看摊子上的吹糖人，余长卿笑道：&ldo;我小时也喜欢吃这个。&rdo;游孟哲买了根小武生的糖人，凑在嘴边哔哔地吹，随口道：&ldo;余大哥，要是皇帝不提拔你，你得怎么办？&rdo;余长卿短暂沉默，游孟哲道：&ldo;我是把你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你觉得不中听，当我没说。&rdo;余长卿笑道：&ldo;大哥明白。哎，也没怎么办，能怎么办？&rdo;游孟哲说：&ldo;你不是告诉过我，京师有甚么武选。&rdo;余长卿笑道：&ldo;你还记得？&rdo;游孟哲说：&ldo;你功夫也不差，怎的不去武选？&rdo;余长卿说：&ldo;确是有这主意，武选三年一次，与科举不同，年份俱是错开去的。&rdo;游孟哲心中一动，问：&ldo;什么时候武选？&rdo;余长卿说：&ldo;就在今年三月。&rdo;游孟哲缓缓点头，余长卿问：&ldo;怎的？你也想去应选？&rdo;游孟哲摆手道：&ldo;还是算了，我没这兴趣……&rdo;说话时又想到赵飞鸿，赵飞鸿武功卓绝，混个头名不是什么难事。余长卿说：&ldo;你喜欢上京师繁华景象，想在这里定居，我猜得对不？&rdo;&ldo;嗯……&rdo;游孟哲道：&ldo;确实有一点。&rdo;&ldo;到了。&rdo;余长卿笑道。余长卿宅子不大，却也不寒酸，在整条梧花儿巷里算气派的了，游孟哲跟着进去，家中没有下人，院里种着不少桃花，正房六间，堂屋两间，一名老仆在院里种花浇水。游孟哲问：&ldo;你娘呢？嫂子呢？&rdo;余长卿道：&ldo;上我舅家过年去了，媳妇……呃，来，咱们先喝酒。&rdo;余长卿吩咐那老仆去烧水烫酒，摆开吃食，游孟哲在院里兜了圈，左看看，右看看，余长卿道：&ldo;孟哲，来吃。&rdo;&ldo;哦。&rdo;游孟哲眯起眼，说：&ldo;这里头布置得挺好看的嘛，呀，还有小风车……&rdo;余长卿道：&ldo;来，喝酒。&rdo;游孟哲回来坐着，二人在桃花树下喝酒，余长卿道：&ldo;实话说罢，大哥已经……那啥了。&rdo;游孟哲：&ldo;那啥？&rdo;余长卿笑道：&ldo;就是那啥了，呵呵呵。&rdo;游孟哲莫名其妙，余长卿岔开话头道：&ldo;我在东厢那头睡，晚上你若不回去，哥俩一起住罢。你师叔家在何处？一会叫个人去报信……&rdo;游孟哲说：&ldo;成啊。&rdo;反正张远山没回家，回去也是无聊，就算回来了，对着个哑巴也好不到哪去，还不如在余长卿家里玩，转念一想，又问：&ldo;不会给嫂子添麻烦罢。&rdo;跟着赵飞鸿数月，游孟哲还是知晓了些许礼节。余长卿笑道：&ldo;没有的事。&rdo;游孟哲点头道：&ldo;那就好。&rdo;说着有点好奇，又问：&ldo;你知道城里那个张家么？&rdo;余长卿动容道：&ldo;你也知道？是张远山么？&rdo;游孟哲道：&ldo;对对。&rdo;余长卿道：&ldo;你认识他？&rdo;游孟哲说：&ldo;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rdo;余长卿莞尔，忽然想到一事，说：&ldo;镜湖的武林大会你去看了是罢？听说张远山的把兄弟赵飞鸿，正在集结武林人，想对付你们……&rdo;游孟哲也不细说内情，道：&ldo;哎就是这事，张远山很有钱么？&rdo;余长卿点头道：&ldo;有钱有势，你是不是得通知游世伯暂避风头？&rdo;游孟哲想了想，答道：&ldo;你先给我说说张远山这人怎么个嚣张法。&rdo;余长卿哂道：&ldo;他不嚣张，张远山……张家本来是西川的大户，三百年前销声匿迹，后来又慢慢起来了，听说是个旁支。但十来年前，坊间传言张远山不是张家的人。&rdo;游孟哲道：&ldo;那他是谁？&rdo;余长卿声音小了些，随口道：&ldo;哑侠张远山，据说是当朝帝君的同父兄弟，大虞的七皇子。&rdo;游孟哲：&ldo;！！！&rdo;余长卿说：&ldo;开始就有流言这么说，而后张远山上京，觐见陛下，陛下就在京师赏了他一间大宅子。西川的家底全挪到京城来了。&rdo;游孟哲点了点头，说：&ldo;没给他封官？&rdo;余长卿道：&ldo;封了个太子太傅，但他从来不进东宫，也不用教太子。每天就在家里呆着，听说帝君时而会召他进宫说说话，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全都得让着他。延和殿上挂的匾，老太后生辰时的寿字，也都是他写的。&rdo;游孟哲蹙眉道：&ldo;他的钱都是哪儿来的？&rdo;余长卿笑道：&ldo;西川带来的罢，大哥也不清楚，这种大户，光是祖上的积攒也够养活几十代人了，你不知道当初孙家被抄家，白银都是论百万两计的。&rdo;游孟哲道：&ldo;那他既然是七皇子，怎么又会是张家的人？&rdo;余长卿随口道：&ldo;先帝性喜游山玩水，西川张老又膝下无子，有什么风流事也未必可知，这就不敢胡乱揣测了，只是有这么一说。&rdo;游孟哲想了想，若是老皇帝年轻时去了张家做客，把别人的夫人给上了，搞不清小孩是谁的也能解释得通。&ldo;但那皇帝就没有弟兄么？&rdo;游孟哲道：&ldo;怎对他这么好？&rdo;余长卿道：&ldo;有弟兄，但十年前宫里发生了点事，有好几位皇子都死了或是疯了，余下的也不敢怎么亲近。&rdo;游孟哲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余长卿又凑到游孟哲耳边小声道：&ldo;这话千万不能出去说，否则大哥的脑袋不够给你赔的……&rdo;游孟哲笑着捏他耳朵，说：&ldo;自然不会，你当我是什么人……&rdo;说话间二人形容十分亲密，游孟哲唇红齿白，余长卿丰神俊朗，简直就像一对璧人般相配。&ldo;嗨，余大人！&rdo;男人的声音响起。外头来了一群人。游孟哲：&ldo;……&rdo;余长卿马上道：&ldo;大哥出去一趟，你……别出来。&rdo;游孟哲微微蹙眉，扒在墙头上看，原是外头来了债主，余长卿忙道：&ldo;宽限几日，等这月发了俸禄就还你。&rdo;&ldo;说了多少时候了！&rdo;那人叫嚣道：&ldo;我妹子的事还没找你，你把我妹子给送哪儿去了？！&rdo;余长卿无可奈何，游孟哲欲出声帮余长卿还钱，却又终究觉得，这群人多半与余长卿还有点牵扯，打算一会先行问清楚后再开口。余长卿好说歹说把人送走，一路送到街头桥上，争吵声远远传来，街坊仿佛已见怪不怪，半点不稀奇了。余长卿在外头足足说了近半个时辰，游孟哲终于坐不住，走出来问道：&ldo;他欠你们多少钱？&rdo;&ldo;欠我们人！&rdo;一男子大声道：&ldo;想听他的丑事么？&rdo;余长卿立马脸色铁青，深吸一口气，眼眶有点发红，一手按在刀上不住发抖。要杀人？不会罢，游孟哲见余长卿势头不太对，忙道：&ldo;算了算了。&rdo;&ldo;再给你三天时限。&rdo;那男人道：&ldo;过了时候，咱们公堂见！&rdo;说毕一群地痞悻悻走了，家里菜也凉了，游孟哲道：&ldo;咱们上酒楼吃罢，走。&rdo;余长卿脸色阴郁，两人出来，对街茶店里坐了俩人正喝茶，眼角余光一见游孟哲便起身来迎，游孟哲认出那两人是张远山府上小厮，怎么这就跟来了？那人马上道：&ldo;少爷。&rdo;余长卿问：&ldo;跟你的人？&rdo;游孟哲想起张家在京师应该不缺门路，随便一问就知道余长卿家在哪了，过来跟着也是好心，随口道：&ldo;我们去喝酒，你不用呆着了，晚上我在这儿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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