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爪洞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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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听着她说话，将过往这点点滴滴，全部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既然是安排好的相遇，盘算着人心，一步一步全都如他们所想一般走到了现在，我还是有些疑惑和不解，当年若我们三人谁心里出现了旁的心思，这盘棋还会走到今天这副样子吗？若你在我半身湮灭时，没有老老实实地回幽冥炼狱，而是暴血想着拉世界一同毁灭，因此留在人间界，那他们是将你我神魂再作什么处置呢？我不高兴的就是这一点，还有若十次裂魂不是由你出手，而是你已意兴阑珊，陪着我在这三百年间，就这样散去了功法，一身血肉化作山河灵气，他们又还有什么后手呢？那个牛鼻子的我懒得骂，一肚子道理的臭书生我倒是想喷一喷，还有那个天天说着渡人和自渡的死秃驴，他们压的宝不就是算准我们三的心吗？若你我他三人，谁卸掉这一口气，我就想看看他们怎么补救，做了一千年的棋子，你说我们难道不能跳出棋盘，看一看？”
九黎会心一笑，与李长安心意相通，四目相对间他笑着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不论他们算计也好，算心也好，我九黎这一生，在乎的也只有你李长安，若你想看，我怎会不陪你？”
李长安刚想说多谢，九黎便把指间停在她唇上，轻语道：“你要和我说谢，我才当真要生气。”
：“第一件事，便是你我跳出棋盘，我想看看若是我们不按照他们想的去走，他们还有什么招什么后手，你去找甘华和姜令仪，我得重新回一趟唐家，我要去把我那骨灰挖出来，到底已经受了福泽这么多年，这会带在身上，若真的身死魂消，就再不想有重来的机会，如此也算完全随心，不过想来会有不少阻拦就是了。”
九黎听到她要回唐家，闷哼了一声，脸色不对，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哎呀放心，他一个道子，如今马上就要脱离人间因果桎梏，这姻缘线恐怕早就断了，十次裂魂，我就不信月老红线这么结实不成？再说了，与他断了这层因果，我心里才舒服，被算计了千年，要说他浑然不知，你信吗？我还真不信！再说了，人妖鬼三界如果单靠规则就能万年太平，那这棋都不需要下了，直接由着他们以铁腕强权压下，天底下谁能越了三圣雷池一步？说到底，真真能禁锢万灵的，唯有执念，唯有最后一点欲念，道家长生求一个物我两忘的清静，一样是一种执着，更遑论那个臭书生搞得一堆条条框框，修身治国平天下来圈住善恶，若没有维持善恶的念头在，单靠规则，行的住吗？话扯远了，我们三最终按照安排，最好的便是预断不断，藕断丝连互相牵制一界，虽然损耗的是我们三的神魂心火，受益的却是三界大众，这买卖真是极好，你说是吧？”李长安说到此，还自嘲地笑出声来，不知是笑此刻自己想的如此明白，还是笑自己千年都没有看穿。
九黎看着她，揉了揉她额顶碎，他自然知道这是长安的气话，别说他们仨了，全天下全三界，谁不是棋子？
：“你怎么想通的？如果一醒来就想通，我看你倒不会来这城隍庙了。”九黎笑言道。
李长安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并说道：“见到那三位才想通的，他们是穆家的探路石，也是穆家的棋子，那我们几人呢？一样是棋子，棋手和棋盘不同而已，还有大一点的显眼一点的棋子，和小一点的可以扔掉的棋子，就这点区别而已。”
天幕更加暗沉，大约是黎明前的最后的时光，像一堵黑墙压入整片天地。
：“第二件事，便是待你我办完事后，我们在土地庙汇合，就穆家旁边那个吧，原本我想着先替天元聚魂的，可这会我想那老秃驴既然什么都算好了，那让他心爱的弟子多等一会，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晚个几天又有什么差别？正巧他已经摸到了大道边缘，有个休憩巩固的时间，我看正好。”李长安手握刀柄，将银亮刀身重新插回刀鞘，四面亭子帷幕消失，这被隔绝的小天地，重新回归人间界。
她眼神有一瞬的凶光，很快便消失，那巷尾的小猫已经离开了，不知听到了多少，又或者全部听到了，她故意搞出这番动静，就是想看看，若她真要把这棋盘掀了，怎么的，三圣显灵一番，还是降下天雷？
反正如今她一条法则都未破，你们要挑刺要问罪，拿什么由头呢？
她挑了挑眉，抬头望天，月朗风清，真是好天气。
九黎同样注意到了一些异样，手指像是在玩一般，在她手背上随意划拉，毫无章法。
：“我一会就走，你可别死了，要死也得死一起，不然我真拆了这人间界。”
这是他写在李长安手背上的话。
李长安笑吟吟，头顶蹭了蹭他肩窝低声道：“好，你先去，回头见。”
九黎站起身看了一眼周遭，冬日寒风凛冽，四野无人。
李长安最后以心声又同时双唇微动，几不可闻道：“可别死了，阿黎。”
九黎笑的猖狂，脸上潋滟妖冶，此刻倒真像睥睨天下的妖主了，红色长宛若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逆风飘扬，大笑道：“那你记得给我报仇，帮我收尸哦。”
看他这副样子，李长安倒放心不少，是了，一千年了，不止自己成长了，九黎也成长了。
待目送九黎离开后，李长安又在亭子里坐了一会，一直等到天边起了一笔亮线，有红日带着光从地底往天际爬，势要驱逐所有黑暗，她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在她双手上扬时，身后突然从影子暗处，有一只浸满黑气的手以迅雷不及之势，直直朝着李长安后心袭来。
这攻势度太快，而且想来是等了许久机会，就在瞄准此刻李长安门面大开双手上伸，手无长物的时刻。
这一爪挑的时机太好了，不论李长安现在想要做任何补救都来不及了，这一掌不仅躲不过，还必定会穿胸而过。
：“噗嗤。”
果然李长安被一爪洞穿，之后那完全包裹在黑焰鬼气下的黑爪没有丝毫停留，并未抱着侥幸停留在李长安体内，想着搅动一番，立刻拔出了手，委实小心得很。
李长安闷哼一声，虽然猜到了自己会重伤不过没想到，这一掌这么实诚，整个内府都被穿透了。
肺部大概被打穿了，血从喉咙往上涌，整个鼻腔全是血腥味。
：“桀桀，没想到真的能成功。”从李长安阴影里显现出这出手的人。
没想到是城隍庙里本应在休息的黑歧。
那位先前恭敬无比，答应了会去酆都的那位鼠精黑歧！
李长安面色惨白，一只手按住胸口大洞，里面血肉原本应该迅愈合的，因为那一掌上带的黑气，让这创口流血不止，无法快愈合，她面不改色，甚至笑出声来。
：“我猜到今夜还没结束，不过没想到是你，我以为会是小紫。”
黑歧往后跃了一大步，离李长安两个身位的距离，他一击得手后，按道理不应该废话，应该立刻趁胜追击的，但是此刻他还担心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有什么大杀招，所以还不如让她多留点血，血流得越多，才好最后出手一击必杀。
李长安抚着椅子重新坐下，喘着气一只手按在胸口大洞上，另一只手随意抹了抹嘴角说道：“让我猜猜你一定要杀我的理由，先天元解了奴契你自然很高兴，可是这人间繁华烟火，又哪里是酆都那阴鬼幽暗之地可以比拟的，是吧？至于为什么杀我，让我再往下猜，你杀了我可以回去拿到那位大妖丰厚的奖赏，叫什么名字来着，骄珠对吧，这位师父的脾性和处事风格想来你觉得非常合你胃口，既然如此，那凭什么我李长安让你换地方，你就跑去赎罪当什么劳什子鬼差，京市这大好地方，酆都怎么比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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