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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禁不住笑了,那一把青丝,真不够一握了。采文于是说:&ldo;彩虹,今天有个会,我要念篇论文,你来听一下吧,最多半小时。&rdo;彩虹看了看表,时间允许,便嘻嘻一笑:&ldo;师姐招唤,当然是要捧场。&rdo;&ldo;不是捧场,只怕是厮杀。&rdo;采文悄悄地说,&ldo;怕人嫌我学术不够活跃,我拿了篇以前的作业去充数,倘若有人踩我,你替我挡着点儿。&rdo;彩虹讶然:&ldo;是关于什么的?&rdo;&ldo;古代小说。&rdo;&ldo;咦,你不是搞现代文学的吗?&rdo;&ldo;我是搞小说的啦,扯扯古代,扯扯现代,搞点纵向研究行不行啊?&rdo;&ldo;行,行,怎么都行。&rdo;&ldo;要不是知道你古文好我也不叫你啦,沈老师说她特喜欢你。&rdo;采文满口是蜜。&ldo;您千万别夸我,再夸我不敢进门了。&rdo;当下进会议室找了座儿,不巧就看见坐在另一排的季篁,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还真来着了,彩虹心里想,禁不住面红心跳。会上的论文都很枯燥。有很多是讲诗歌,有不少又是考据。有的题目大得没谱,什么&ldo;东南地区诗歌风气之演变&rdo;之类,彩虹听得差点打起了呵欠。她以为杨采文的论文会有些意思,哪知也是东扯西拉,powerpot上搞一大堆图片,看得人眼花缭乱,大有临时凑数之嫌。果不其然,刚一读完就被一位姓孙的学长攻击了:&ldo;杨老师,我想指出这篇论文在引据中的两个错误,都发生在书名上:《五杂俎》的俎是人且俎,不是组织的组;还有,是《庚巳编》,不是《庚己编》。&rdo;‐‐这就是传说中的硬伤,研究人员最不应当犯的错误。杨采文的脸沉了沉,有点紧张。不过在这种时候,再怎么紧张也得站稳立场:&ldo;我核对过引证,的确无误。孙老师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rdo;&ldo;这是古代文学常识。杨老师若是不信,可以查《辞源》。&rdo;嘿嘿,彩虹心里讲,孙老兄你有话慢慢说,批评可以,不要带侮ru性字眼嘛。见杨采文面有难色,那人更是纠住不放:&ldo;就算杨老师没查过《辞源》,没检查书名,也该知道《酉阳杂俎》的俎是怎么写的。&rdo;杨采文沮丧地咬了咬嘴唇。彩虹举手:&ldo;我能替杨老师补充一下吗?&rdo;&ldo;当然可以。&rdo;彩虹道:&ldo;《辞源》不可以全信,上面有不少错误。&rdo;&ldo;你是说,&rdo;孙学长冷笑,&ldo;我们不能相信权威字典?&rdo;&ldo;绞丝旁的&lso;组&rso;也是有可能的。组是丝带的意思,可以有各种颜色,所以古时&lso;华美&rso;亦称&lso;组美&rso;。《五杂组》可以解释为五种颜色的丝带,也未常不可。&rdo;&ldo;你有证据吗?&rdo;&ldo;你说的是《酉阳杂俎》,可也有《三才杂组》和《刘子杂组》呀。后面两本书,都是组织的组。&rdo;&ldo;胡士莹和孙楷第的书里都写着《五杂俎》,而不是组织的组,难道专家学者也错了?&rdo;&ldo;《明史》里就写《五杂组》,难道《明史》也错了?&rdo;&ldo;可是‐‐&rdo;那人一下子没词儿了。&ldo;究竟是哪个组字,我觉得要看作者的本意,这要查作者自己写的序才能确定。&rdo;彩虹淡笑,&ldo;孙老师你以为如何呢?&rdo;&ldo;好吧,暂时放开《五杂俎》不论,&rdo;孙老师的脸僵硬了一下,语气有所收敛,&ldo;把《庚巳编》说成是《庚己编》不大妥当吧?目前为止我看到的简繁体文献题目都是《庚巳编》。&rdo;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彩虹溜一眼参加会议的老师,除了季篁以外没有重要人物,索性将心一横,坚持到底:&ldo;那也不一定呀,孙老师。你知道明代刻工很马虎的,为了省事,很多书里的己、已、巳不分,全都刻成&lso;巳&rso;字,用小刀在木头上挖个小坑就可以了。不信你看冯梦龙的《情史》刻本,这三个字就不分。所以看上去是《庚巳编》,有可能是指《庚己编》,当时的人根据上下文能懂。到了需要繁简转换的时代就出了问题,全把它当巳字处理了。&rdo;孙学长表示不敢苟同:&ldo;这话说不通。清代的刻本‐‐尤其是官刻本‐‐这三个字已经分清楚了。刚才你提到了《明史》,明史上就写着《庚巳编》,明史总不会错吧?何况别人还写了个续集叫《续巳编》。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该叫《续己编》才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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