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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很认真的请求,不要去爬山了,直接回市里,找个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爸妈没有同意。说这么多人一起出来玩,不要任性。
当时就很委屈。眼泪打转。想起小时候烧,爸爸说一群人要一起去县里吃烧烤,要我一起。我说不要,我要在床上休息。爸爸就把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硬是带到车上。让我不要任性。那时候真是,一边撸串,一边掉眼泪。
我理解爸妈想要和孩子多待在一起的心情,理解他们想要能够说一不二,树立父母的权威,理解他们想得到一个乖巧可爱,逆来顺受的好宝宝。可是我是一个人啊,一个可以自己独立思考的人,我认为我有被尊重的需求和选择说不的权利。
爬山就很煎熬,我就在想,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爸爸妈妈跟着我在国外,突然医生说他们有可能有什么病,需要去医院确定一下,那我肯定什么都不做,立刻带着她们去看医生。
一对比就不平衡,顾影自怜,泪眼汪汪。
好多人在景点拍照嬉笑,但是那一刻我觉得,这热闹不属于我,快乐也不属于我。
妈妈看我不高兴,就过来说,&1dquo;甲状腺结节8o%的人都有,99%都是良性,1%的恶性的人里面,99%都治愈了,你别胡思乱想。”
我就很生气,就说,&1dquo;你哪儿来的数据?抛开来源不靠谱不说,不管大数据怎么个乐观法儿,我现在是一个具体的人,有具体的情况。如果完全没事,体检中心为什么打来电话。现在的问题是,不管严重不严重,我没有游玩的心情,我只想赶紧去医院,知道是怎么回事。”
爸爸就说,&1dquo;早知道就不让你体检了,这会儿还心里不舒服。白白添了个心病。”
我简直要气笑了,因为当时大四去北医六院确诊了重度抑郁,建议休学回家休息,爸妈都说不可能,然后逼着我上学,考试,实习,最后把事情弄的更加不可收拾。那么大的教训下来,居然现在还是这样掩耳盗铃的心态。
我就说,&1dquo;不去体检,病就不存在了吗?”然后就不说话,反手在一家三口的微信群里送了欧阳娜娜&1dquo;你清醒一点!”的表情包。
气鼓鼓。反而不想哭了。
下午终于回到市里,我说我们去医院吧?体检中心建议再做一个彩。
爸爸说,回家休息吧,睡个午觉。明天再说。
我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睡觉?excuseme?这种时候哪有心情睡觉。
当时是周日,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悉尼。第二天再说那就是不管了的意思吗?
然后我就化愤怒为眼泪,嘤地一声哭了起来。
妈妈说,今天周日,医院不开门。
哼,当我是三岁小孩骗吗?嗷地一声哭的更痛。
爸妈态度坚决,理由繁多。例如医院不开门,例如专家不坐诊,例如没有尝试就说肯定挂不到号。
哭累了,我就去睡觉了,一觉醒来六点钟,饿虎虎的,也知道当天检查无望,偃旗息鼓,跟爸妈一起去吃了家对面的糖醋鱼和酸辣汤。
我总觉得睡觉是很神奇的调节心情的利器。好多扎心的时候,想不通的时候,睡一觉起来,就觉得想通了。
抑郁那年可能是因为睡不着,才那么严重吧哈哈。
想通后看爸妈也十分顺眼。心里其实有点明白他们。我21岁前,他们是真的顺利,没病没灾,孩子听话,学习又好。他们对挫折和不幸十分陌生,以至于一听到坏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接受。我不是可怜他们,也不是同情,我没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只是觉得理解了:其实父母也有他们自己的心理局限和思维定势,由衷的觉得心软,觉得应该对他们温柔一点。
第二天做完彩,定了四级,也就是有恶性的可能,但是可能性不是特别高。需要做穿刺活检进一步确定。我心情蛮好的,感觉比最坏的结果要好上许多。毕竟概率不大。
但是一回头看见同行的妈妈,脸色严肃,额头上是肉眼可见的细细的汗珠。大概穿刺活检这个词刺痛了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
嘴硬心软。
下午就要坐飞机,妈妈六神无主,开始问我,你要回悉尼后检查吗?还是说要改签,检查完后再回去。
我的人生就是,小的决定都做不了主,全听父母,但是一遇到大事我就需要自己拿主意,全靠运气。也是因为这样,其实做过很多后果严重的错误决定。
因为当时学校其实周一已经开学了,我就说回去检查吧,没问题的。
大概是因为我态度轻松,没有犹豫,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好像不用直接面对下一步的结果,她就觉得安心许多。
妈妈身高只有159,我174,有时候看她小小只,纠结犹豫的样子,就忍不住抱抱她。真的蛮不容易的,因为女儿生病,承受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回悉尼的那个月真是兵荒马乱,医疗制度不同,语言也有障碍。医学术语一直要查字典才了解。大概就是第一天彩,第二天拿报告,约上第三天血检,第二周拿报告,做了活检穿刺,再一周拿报告。
活检真是生平第一次,医生扎了麻醉后,拿小针针戳了好几次,取出细胞组织,放在容器里,分别寄到墨尔本,布里斯班还有悉尼的实验室里。然后联合出一个报告给我的医生。听起来很靠谱很科学的样子。我就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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