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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完全挤出来以后,满额头都是细汗了。她只感觉双臂都是麻的,抬都抬不起了。她狠狠地咬着牙:都是贾琏这个浑蛋爹惹出来的事情,看这次自己要怎么整他。想到这里,巧姐顿时忿忿地起身,转身拉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衣服太厚了。这是她打开箱子的第一个感觉。她先是小心翼翼地一件件挪开。只是冬天的大衣裳又沉,她人又小,胳膊刚刚还光荣负伤,她没拿两件就觉得自己手酸的不行了。她一气之下,直接从箱子边沿伸进胳膊去摸。刚探进手去,就摸到了毛毛的扎手的东西。
不会是哪个衣服的风毛吧?巧姐这样想着,轻轻一拉,摊开手一看,一缕还扎着漂亮头绳的头发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巧姐嘿嘿一笑,也不管那箱子被她翻成什么样,就势把那箱子盖一拉,咚的一声,她也不管,欢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话说这边房里的王熙凤正睡的迷迷糊糊,外面咚的一声响,她瞬间惊醒了。左右看了看,自己还在自己的屋子里。镇定了下心神,她坐起了身来,高声道:“平儿。”
“来了。”外面平儿答应着走进来,打起帘子就问,“二奶奶醒了。饭菜都得了,二奶奶现在传饭吗?”
王熙凤这才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又想起方才那一声响动,眉一皱:“方才院子里谁在那里毛毛咤咤的,弄出这多大响动。”
平儿摇了摇头:“我就在旁边屋子,那声音一响我就出去看了。除了二爷的几个箱子就没旁人了。想是谁屋里物事没摆好滑了。”她本也疑惑,素知凤姐虽然外表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胆小的,胡乱的猜测恐唬了凤姐。多半是小丫头子顽皮弄的,所以她也就圆了过去。
王熙凤听了,虽知那别屋的响动哪有这么大声,但想着平儿是安自己的心,再者这深宅内院,哪里就有贼进来得,也就罢了。她一面对镜拢发,一面说道:“姐儿可吃了,若是没吃,把她抱过来和我一道。”
平儿答应着就下去了,自去传饭不提。
巧姐溜回自己屋子,悄悄关上门后,那扑面而来的热气,瞬间就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这才觉得身上冷。刚爬上炕,门吱嘎一声开了,奶娘抬眼就看见了那撅着小屁股正不上不下地爬在炕沿的巧姐儿,抢前几步,如往常一样捉了巧姐儿的胳膊。
巧姐儿倒咝一口凉气,胳膊仿佛要被拧掉一样的疼。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含着眼泪委屈地看着奶娘。
奶娘见了这孩子委屈的表情,却是误会了,笑道:“这孩子,若是饿了叫我一声就成了,哪里就饿成了这样。二奶奶让姐儿过去一道吃呢。”
巧姐瞬间就打起了精神了:和王熙凤搞好关系,可是在这里生存的第一步。更何况,这人还是这个身体的便宜妈,就当为原本的巧姐尽尽孝道吧。
两母女刚坐下来,这菜还没上完呢,外面就传来了平儿的声音:“金钏儿,你今儿倒是稀客,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二奶奶可用过饭了?”一个柔和的女声说道。巧姐一愣,这位该不会就是那被宝二爷连累而掉进井的金簪子了吧。
这头王熙凤却是眉一皱,低声道:“吃饭都没个清净。好个二太太。”声音轻如蚊蚋,却真真切切传入了正坐在她旁边的巧姐耳朵里。王熙凤何曾在别人面前说过这话,巧姐心下瞬间明朗了许多,抬起头来,,只见到了王熙凤耳朵上的珍珠坠子来回晃荡着。而王熙凤已然转了个脸色,带笑高声道:“外面可是谁来了?平儿。”
“回二奶奶,是太太房里的金钏儿来了。”平儿的声音渐渐近了,话音刚落,门口的帘子已经打了起来了。
一个穿着水红色短袄儿,外面罩一件秋香色掐牙背心,下面系一条月白绫折枝梅花百褶裙的丫鬟随着平儿走进来。她进来后眼风飞快地扫了一眼,低着头进来规矩地行了个礼,连耳坠子也没怎么摇动:“给二奶奶请安。太太让二奶奶吃过饭后过去一趟。”
王熙凤笑着拉了金钏儿:“吃饭了没,来坐下来一道吃。”说着,王熙凤悄悄给平儿使了个眼风。
金钏儿连忙推辞:“这怎么敢。奶奶身份尊贵,我怎么敢和奶奶并驾齐驱。”
“坐下罢,在哪不是吃呢。又没有外人在,平儿也是随了我的,你就当陪她了,省得你回去再劳师动众的惹人嫌。平儿,再添两副碗筷来。”王熙凤硬拉了金钏儿。金钏儿无法,只得在炕前的椅子边沿儿侧身半坐了,单腿犹立地上。平儿上来,侧身半坐炕沿,另一只腿还立在地上。
巧姐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好几次抬头看向金钏儿。只见金钏儿一直埋头,也不敢说话,也不夹菜,只闷头吃饭,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巧姐回想以前见过书里所写,那金钏儿是因为和宝玉调笑被王夫人厌了被撵的,如今倒是没露出那半分轻浮劲儿。只是转眼巧姐就解过来了,到底是王夫人调出来的丫头,外表面上如此,里子谁又知呢。只是想到她以后的结局,巧姐心头一阵唏嘘,这么个可人儿,却落得了那样个下场。想到这里,巧姐不自觉地就开了口:“金钏儿姐姐,吃鱼!”
王熙凤倒是愣了。金钏儿本就惴惴不安,如今更是羞红了脸,差点没把脑袋埋进碗里。平儿笑着说道:“倒是姐儿眼尖,金钏儿你别光吃白饭。”说着,平儿用布菜的筷子夹了好些菜堆到了金钏儿碗里,“省得你客气。”金钏儿抬头,正见到王熙凤瞧着自己抿嘴一笑,慌忙低下了头,心里更是打鼓。
一时饭毕,王熙凤自和了金钏儿去太太那里。巧姐回了自己屋子,想到了金钏儿,就想到了贾宝玉的多情。她突然想了起来:今天倒是没见到红楼三大主角呢,不知道这个往常总是在贾母身边转悠的乖孙子跑到哪里去了呢?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王熙凤还没起身,巧姐儿就扑腾进了他们房间。王熙凤还安安稳稳地枕着,听着响动睁了眼,见着了巧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骂道:“倒是真起来了。这曾祖母还没起来呢,你这么急急忙忙的,看磕了哪里。”
“一大早的就不得安生。”贾琏睁了睁眼,又翻身往里睡了,声音里含着不耐烦。
巧姐十分鄙视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果然很渣。你要睡,我偏不要你睡。想到这里,巧姐两三下蹬掉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床去。因着奶娘不敢进来,平儿出去端水还没回来,王熙凤要拦的时候,巧姐已经爬了上来,王熙凤不敢再动,怕伤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从王熙凤身上跨过去,踩在两人之间的空当上,身子往前面一扑,就扑到了贾琏的身上。
这一扑,巧姐是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的。贾琏本是又有些迷糊的,如今身上突然一沉,他倒是吓了一跳,连忙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手下意识地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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