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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爾森是土生土長的柯欽諾爾人,他生在這長在這,他看著柯欽諾爾慢慢變得富庶,也看著柯欽諾爾一點點被災難吞噬。
最先出現異常的是打獵歸來的獵人,那位獵人像往常那樣去了熟悉的林子,布下同樣的陷阱,又去河邊打了一桶水,一切都是尋常的模樣。
可到了夜裡,獵人洗澡的時候突然在後腰發現了幾個黑色的圓斑,邊緣模糊發藍,不疼也不癢,摸上去與皮膚一樣,就是看著有些嚇人,像是屍斑,卻又比屍斑大一點。
沒人知道那天夜裡獵人小屋裡發生了什麼,孩子們只知道和藹可親的獵人叔叔第二天沒起床,他們去敲門,可屋裡卻沒有人應。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離開了獵人小屋,或者疑惑,或者埋怨,尼克爾森也在這些孩子的行列中,他回頭看了看那間小屋。
天上布滿了粉色雲霞,落日的餘暉落在山林中,本該是飯點,可屋頂上的煙囪卻安安靜靜的,整個小屋透著死寂,夕陽逆光而來,在屋前拉出一道黑長的影子。
尼克爾森看著那小屋發呆,直到同伴叫他他才回過神來,他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尼克爾森說不上來,他只覺得那間屋子有些怪怪的。
等柯欽諾爾里的人發現獵人不對勁時,獵人已經死了很多天了,他渾身僵直,透著泛著屍氣的白,眼睛都沒有合上,就那樣看著天花板,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
小屋的門窗大敞著,屋裡沒有腐屍的味道,獵人身上除了有一些屍斑之外並沒有別的潰爛,他死的很安靜,看上去也很平和。
獵人沒有父母妻兒,城裡人張羅著把他葬在了不遠處的林子裡,可就在這天過後,整個柯欽諾爾小鎮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那是一種不知名的病毒,它悄無聲息的鑽入人體,在人們的肌肉中繁衍,直到把肌肉里柔軟的纖維啃食殆盡,它便會讓人死在某個深夜或者白天的夢裡。
這種死法聽起來並不痛苦,但卻讓人心悸,因為人們不知道哪天睡下了就可能再也醒不來了,一時間柯欽諾爾成了一個不夜城,一家人都三班倒著休息,值班的那個就不停地探人鼻息,生怕第二天就會是自己家人的葬禮。
尼克爾森的父母就死在這場災難里。
他們身上發現了屍斑,鎮子裡的避難所不放他們進去,就連尼克爾森都被攔在了外面,任憑母親如何去求,那裡的侍衛提著刺刀,就是不肯通融。
無奈之下母親帶著尼克爾森回了家,而尼克爾森就在家裡看著父母逐漸沒了生氣,又看著父母的屍身慢慢變得僵硬冰涼。
「快把這個孩子帶出去!」穿著隔離服巡邏侍衛發現了尼克爾森,拎著他的胳膊把他從衣櫃裡拽了出來。
侍衛抓著尼克爾森有些僵硬的胳膊,生硬的把尼克爾森的袖子撕破,他看著尼克爾森胳膊上星星點點的黑斑瞪大了眼,手不自覺的顫抖,仿佛他抓著的不是個孩子,而是一個長滿獠牙的怪物。
尼克爾森到現在都記得那雙眼,那雙眼中的驚恐深深地烙在他心底,他其實是有些傷心的,可他並不會怪那個侍衛。當時的情況太過於危及,柯欽諾爾鎮的鎮長選擇用強硬的將病患和健康鎮民分開,這是無可厚非的,並且那個侍衛只是按規矩辦事罷了,尼克爾森一直都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怪罪別人。
年幼的尼克爾森被帶去了城外,他被安置在那個獵人小屋裡,小屋裡的的東西已經大變樣了,牆上掛著的獸皮,床邊的地毯,桌子上擺著的刀叉碗碟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木架子,上面擺放著或大或小的瓶瓶罐罐,無一不裝著各式的藥水。
這間小屋便是後來的1o624研究所的雛形,尼克爾森就是在這裡遇到的托特博士。
托特博士蹲在尼克爾森床邊,握著尼克爾森僵硬的手,看著奄奄一息卻還存著一口氣的孩子:「你信我嗎?我會讓你活下去。」
尼克爾森覺得自己很幸運,最起碼要比別的患者幸運的多,他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極好的醫生,這個醫生願意救他,哪怕醫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托特醫生將這個病毒命名為a-1,並制出了與之相剋的針劑,雖然針劑不能將病毒根治,卻也能緩解病毒發展來延續生命,尼克爾森就是靠著這樣的針劑活到了二十五歲。還有研究所里,以及柯欽諾爾鎮,死亡率的大幅度下降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好景不長,就在人適應了病毒,以為能與病毒共生之時,這個源於山林的病毒再次在山林中變異,這次不只是人,病毒沒有放過除了植物以外的任何活物。
窗外的太陽不見了,屋裡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光,天又變成了那個不灰不藍的樣子,一絲風都吹不進來,洛加熱得受不了,伸手打開了風扇。
風扇太舊了,只開了低檔就吵的好像要散架,尼克爾森被風扇的噪音叫回了魂,他扭頭看了看洛加,無意識的翻動檔案。
「我記得你母親,」尼克爾森突然說,「她叫菲西,我截肢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整天跟著托特博士四處跑,她膽子很大,罩子外面的那些會動的藤蔓在她手裡就像是被訓服了的蛇,對於她的遭遇,我很惋惜。」
洛加的母親死在罩子外面,再病毒進一步變異之後,山林里的植物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那些藤蔓開始無差別的攻擊每一個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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