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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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君的那两房姬妾,已经随二郎君走了么?”
杯里的酒苦涩,并不如闻起来那么好喝,她喝了一口便放下,抱着兔儿,随意挑了一件和两人关系都不大的琐碎事问起。“在小院住了那么久,我一面也未见到。”
荀玄微去望两边空屋,同样随意地应答,“二兄已经整装离去。出行车马未见女子。他那两位藏娇的美人……唔,大约是赠人了。”
阮朝汐抚摸兔儿的手一顿。眼神没藏住情绪,显露出震撼。
……赠人了?!
荀玄微噙着笑睨她一眼,“有什么可惊讶的。又不是正经纳入门的侍妾,不过是两个歌姬而已。二兄即将出任豫州刺史,岂能耽于美色。转赠美姬,携亲信臣属上任,才是常理。”
阮朝汐心头的震撼更加剧烈,“二郎君即将出任……豫州刺史?”
坐镇历阳城的豫州刺史,不是平卢王那厮么?
荀玄微在夜风里悠然饮尽杯中酒。
“你在荀氏壁里耽搁了不少时日,不清楚外头的动向。这些时日,我已正式上书辞官,并举荐平卢王殿下继任司州刺史。平卢王殿下苦苦挽留,奈何我去意已决,平卢王慨然承诺,若他继任司州刺史,继任豫州刺史的人选,他将举荐我二兄出仕。”
阮朝汐:“……”
他对历阳城里那位平卢王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随七娘偷偷出行,在历阳城外窥得的毒蛇出窟般的狠辣形貌。
如今不过一个月时日,怎的听起来,竟像是关系极佳的一对好友了?!
阮朝汐瞠目无言。乌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微微睁大。
枫叶被夜风垂落,晃悠悠飘落她肩头。她抱着兔儿。兔儿偶尔动一下粉色耳朵,她以白皙指尖轻柔梳理着兔儿长毛。落在荀玄微眼里,格外乖巧可人。
仿佛春风拂过千顷大湖,心弦微微拨动,他抬手揭下她发间的红枫叶,又温存地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额发,拨弄正了乌发间的玉簪。
“这世间本无绝对之事。对错不绝对,好坏也不绝对。筹谋得当,所谓‘坏人’也能引他做下好事。进退失据,所谓‘好人’也能招致灭族大祸。阿般,莫要被简单的对错黑白蒙蔽了双眼。”
阮朝汐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膝头动也不动的兔儿,思索着。
时辰耽搁得太久,膝头的兔儿也忍受不了了。小爪子谨慎地移动几下,见抱着它的人毫无反应,大着胆子往地上蹿。
阮朝汐手一松,兔儿蹦蹦跳跳地穿过沙地庭院,在白沙落下一行欢快的小脚印,不知躲哪处去了。
“哎呀。”她懊恼地就要起身去追。
身侧的郎君噙着浅淡笑意抬手一拦,“穷寇莫追。随它去罢。”
他倒满了自己的空杯,又仔细倒满阮朝汐只喝了两口的玉杯。“你不问我一句,在京城五年,如今为何突然辞官?”
阮朝汐心里疑虑重重,谨慎地回答,“早就想问了。不知该不该问。”
“早于你说过,你只管问。只要是你能知道的,我便应答。”
“为何要辞官呢。五年时日,平步青云,不是件容易的事。杨先生时常说,荀三兄在京城升迁太快,走得是一条险路。时刻谨慎小心,一不留神便会招致灾祸。”
“走的是孤臣之路,眼里只有天子一人,虽然得了天子信重,却得罪了众多各方势力,而所谓天子信重也并非恒久不变,自然是一条险路。”
阮朝汐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陡峭山道。荆棘密布,通往悬崖。
“好不容易走出一条青云之路,为何又要辞官。”
荀玄微怡然啜了口酒。“回了一趟豫州,不想回京城了。留恋故土,留恋故人。”
“……”阮朝汐边喝着苦酒边观察他神色。“当真?听着不像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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