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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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楼道里每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最后和黑夜融为死寂后,他才会茫然地坐到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把屋里时亦南残余的气息吸入肺腔,欺骗自己也许他明天就回来了。
两个月后,乐栋踹开了他的房门将他拖去了医院。
那之后的记忆他一直是模糊的,只是隐约记得他当时反抗地厉害,被医生打了一针奶白色的丙泊酚后才安静下来。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缓解精神衰弱的药,他夜里睡不好,所以医生还给他开了一瓶安眠药。
每每想到这里,白一尘都会觉得乐栋实在是太聪明了,他掌管着他所有的药,每天下班后都来屋里看着他把药吃下去后才带着药瓶离开,一点也不让他多碰。
乐栋甚至还和出租屋楼下的门卫打好了招呼,一旦发现他跑出小区,就让门卫就马上给他打电话。
白一尘知道乐栋为什么要这样干——他怕他自杀。
可是他真的太痛苦了,本该和他一起待在这里的人走了,该在别处的人却在这间屋里里来来去去。时亦南走的越久,屋子里属于他的气息就越淡,反倒多了其他人的,比如乐栋。
白一尘把安眠药藏在舌背下,等乐栋走后就挖出来放在一个小杯子里。他每夜每晚还是睡不着觉,要么站在窗边看人,要么就蹲在桌子底下给时亦南打电话发短信。
电子屏的白光照亮他的眼睛,也照亮他脸上的眼泪。
等装药的那个小杯子满了,时亦南还是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他吃完那些药后就给时亦南发了条短信。
短信言简意赅,大致意思就是你再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发了短信后白一尘就盖上被子睡觉了。
那晚是他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带着满怀的希望——也许明天醒来,他就能看到时亦南了。
可时亦南依然没有回来。
在医院的病床上,乐栋把手机拿给他后,他才看到短信旁边那个红红的感叹号——时亦南换手机号了。
出院那天,下了一周的雨停了,天却还是化不开的浓郁的灰。
白一尘想起了时亦南送给他却生锈了的那把伞,他不想让它像时亦南那样过早的离开他,于是那天他没有回家,而是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家伞店,想找到那把好看的蓝白格子伞。
明明就是那么一把普通的伞,但他走到夜幕低垂,走到整座城市睡去也没有找到。
黎明的时分,又下雨了。
白一尘站在一家咖啡店门口避着雨,浑身湿透,怔怔地望着地上流动的雨水。
店主开门时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屋里给他拿了条干毛巾,屋里的老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那老人说:“有个小伙子在这躲雨呢,脸白得吓我一跳。”
白一尘接过毛巾后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老人的老伴也出来看他,问他怎么不回家。
“……我没有伞。”白一尘想了想这么说道。
下雨了,他没有伞,也没有人会来接他回家。
“没伞啊,早说呐。”老人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到屋里给他找了把伞——那是一把和时亦南送他的伞一模一样的蓝白格子折叠伞。
白一尘抱着那把伞就哭了,哭得老人和他老伴手足无措,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离家出走的小孩子,便请他到屋子里坐坐。
白一尘没有进去,只是反复道谢着,撑开那把伞走进了雨幕里。
雨下的很大,他要倾斜着撑伞才能挡住那些冰冷刺骨的雨丝寒到心底。
没有人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希望送他这把伞的人,还是时亦南。他找伞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只要找到了这把伞,无论多贵他都要买下来,可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而此时想起这些事,白一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把胸腔里的窒痛轻轻呼出去。
走之前,白一尘把时亦南送给他的伞,和老人送他的那把伞都带上了,他撑着老人送的那把伞在公交站牌下等车。他和时亦南说过他今天要坐公交车去画室看看,时亦南问要不要他送他,他说不用,傍晚来画室接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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