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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少夫人身怀六甲,本就走得慢,此时还没走到玲珑苑的正门。见薛玉润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她笑着温声道:&1dquo;小心别摔着。”
薛玉润脚步轻快地走到了薛大少夫人的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手:&1dquo;嫂嫂,你怎么不睡一会儿呀?”她看了眼薛大少夫人耸起的小腹,担忧地问道:&1dquo;还是因为吃不下午膳吗?”
&1dquo;我还多吃了小半碗,都是那道青梅渍肉的功劳。”薛大少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唤她的乳名:&1dquo;还要多谢我们汤圆儿。”
薛玉润微蹙的眉头舒展,颇有几分得意地道:&1dquo;那是,我调了好久的配方呢。”她高高兴兴地把薛大少夫人迎进房中:&1dquo;我还请尚食教了我几道肉膳方子,是给孕妇特制的,说是不会害喜。方子都已经给厨娘了,就算我去行宫,你也不用担心会害喜啦。”
&1dquo;还是我们汤圆儿知道疼人。”薛大少夫人笑着道了声谢,扶着薛玉润的手坐上美人榻:&1dquo;想着你明儿要去行宫,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午觉睡不着,来跟你说会话。”
&1dquo;你这话要是叫大哥哥听到了,他可不服气。”薛玉润吐了吐舌头,替薛大少夫人斟茶。因着薛大少夫人害喜的缘故,几案上的小酥肉早撤了,换成了蜜汁酸梅,使女另沏了一壶性平温补的枸杞茶。
&1dquo;毕竟,你刚害喜那阵,他的马可不知风里雨里驮了多少蜜饯。”薛玉润笑盈盈地拉长了声音:&1dquo;嫂嫂吃不下多少,倒是我跟着享了福。一架子的蜜饯,吃到我小侄儿满周岁我都吃不完。”
薛大少夫人的脸颊浮上了红晕,她伸手轻轻地戳了一下薛玉润的额头:&1dquo;你这丫头。我心里可记着账呢,只等你成亲了取笑你。”
&1dquo;那嫂嫂肯定要失望了。”薛玉润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她哥哥嫂嫂是鹣鲽情深、琴瑟和谐。而她跟楚正则?
薛玉润瞥了眼窗台下的棋盘。
青玉棋子与白玉棋子在红木棋盘上纵横交错,初夏的阳光透过蝉翼纱窗,将一枚枚棋子照得晶莹透亮、浑无杂质。盛放棋子的一对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四面镶羊脂白玉,精雕细琢着梅、兰、竹、菊的四君子图。纵使鎏金镂空花纹盖只是斜靠在盒身上,也难掩流彩。
她从楚正则手里赢来这一套玉围棋时,他不善的脸色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他好像格外别扭。
薛玉润收回视线,瞧着手中冰裂纹碧瓷盏里缓缓舒展的玉衣金莲,慢饮了一口,心里&1dquo;啧啧”了两声。
楚正则要是会像哥哥那样,跟她细语缱绻,为了她着急上火,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青天白日活见鬼了。
&1dquo;汤圆儿,话可不兴说得这么满。”薛大少夫人也顺着薛玉润的视线看了眼那局棋,笑道:&1dquo;这是你跟陛下的棋局吧?这些日子,我每日来都见你在苦心研究,连话本子都不看了。”
薛玉润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1dquo;爷爷给他布置了那么多功课,还要习武、听政,成日里这么忙,我还以为他的棋艺便落下了。”她小声嘟囔道:&1dquo;是我大意了。”
薛大少夫人温声劝道:&1dquo;那不如把这局棋先放一放?”她顿了顿,道:&1dquo;今年的乞巧节你也要在行宫过吧?”
&1dquo;嗯,太后很喜欢这座修的静寄行宫,便说要多住一会儿,过了乞巧节再回来。”薛玉润点了点头,困惑地问道:&1dquo;但是这跟棋局有什么关系呀?”
&1dquo;我听说,这次去静寄行宫避暑,太后不仅唤了两位公主同行,还叫了几家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作陪。”薛大少夫人缓声道:&1dquo;乞巧节上少不得要拿些手艺出来比较高低,你也得放些心思在这上头。”
&1dquo;嫂嫂放心,往年也没人来跟我比。”薛玉润不甚在意地道。
都城的闺秀打小就知道,薛玉润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就算她跟皇上瞧上去不太琴瑟和鸣,但她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薛老丞相唯一的嫡幼孙女。薛老丞相是三朝元老、帝师、辅政大臣,她们得是多想不开才会找她的麻烦。
&1dquo;今时不同往日。”薛大少夫人斟酌着道:&1dquo;陛下已经年满十五岁,按照规矩,后宫可以添人了。”
而许太后是皇上的继母,在慈爱关怀皇上这件事上,向来做得很足。薛大少夫人便是没有手边的消息,也不会误判太后此次邀请贵女作陪的动机——替皇上挑选妃嫔。
薛玉润恍然地&1dquo;啊”了一声,毕竟楚正则除了跟她&1dquo;斗法”,看起来就像是只想跟他的御书房过一辈子,她差点儿就忘了这事儿了。
&1dquo;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你跟陛下青梅竹马的情谊非寻常人可比。”薛大少夫人先劝慰了她两句:&1dquo;姑祖母不再垂帘听政,祖父又有致仕之心。只怕有人觉着这是个好时机,生出不安分的心思,非得要扯着你来作比。”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1dquo;我听说,太后的侄女会双面绣。”
这话才让薛玉润坐直了些。她扫了眼房中的四扇檀香木雕花刺绣屏风,正面是四季景色,另一面则是四幅仕女拈花图。
薛玉润到现在都不明白,绣娘是怎么能不同面绣出不同的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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