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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善从镜子中收回目光,她转脸咬住彭朗的虎口,没怎么使劲儿,不过是出严正警告。
彭朗笑出来,桃花眼轻弯,整张脸写满斯文败类的一切特质。
他松开太太的小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就是回去洗个澡,换身睡衣,等会儿再来伺候季总。你不会不给我开门吧?”
季长善推开彭朗的脸孔,“当然不给你开门。”
“那我就只能敲门到天明了。”
季长善环抱双臂,请彭朗出门左转快回家。
他揽过季长善的肩膀,亲一口侧脸亲一口嘴角,视线抬高,她的黑眼睛将笑未笑。
彭朗站直一些,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怀中人的肩膀。他低眼去找她的目光,找到了,冲季长善笑一笑,“你说我用不用下趟楼?”
“下楼干什么?”
“你喜欢薄一点儿的,还是厚一点儿的?我去研究一下什么措施好用。其实都买也可以,你说呢?”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仿佛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跟人谈生意,问对方想要哪个产区的咖啡豆。
季长善开始没听懂什么薄什么厚,直到面前人说出“措施”二字,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季长善才突然反应过来,有人要耍流氓。
她的左眉当即高于右眉,嘴巴开合两次,最终一巴掌拍在彭朗胳膊上,“你别回来了,流氓!”
撂完话,季长善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脚步乱中有序,关房门的动静比平常大一些。
彭朗用眼睛笑着,换好鞋推门而出。
卧室里,季长善坐在床沿,侧耳细听玄关大门的响动。
在确认彭朗出门以后,季长善迅去到衣柜前,唰一下拉开柜门,对着收纳内衣的抽屉左看右看,翻出三套洗过没穿的内衣,黑色灰色雾蓝色,哪一套都可以。
季长善抱起内衣,将它们按套平铺到格子床单上。她胳膊环在胸前,仔细审视三套内衣,从它们各自的美观性考虑到搭扣是否容易开解。
思考时间不很富裕,季长善战决,挑好雾蓝色的那一套,把其他两套塞回衣柜。
她带上内衣和睡衣去洗澡,水流急湍淌过每一寸肌肤,雾气蒸开一个又一个毛孔,季长善揉搓浴球,打出细密的泡沫抹在身上,每抹一点儿,就会想到待会儿要生的一切。
季长善并不介意跟彭朗做真夫妻。
夏天的时候,他们经常共度夜晚,彭朗睡在她右边,单独盖一床空调被。
他不满足于局限的空间,频繁朝左侧的床铺越界,季长善背对彭朗,不断从被子里捉住他的大手朝外面丢。
窗户开了半扇,夜风窜进纱窗,两片帘子随风鼓动,露出中间一道缝隙。月光灯光穿越缝隙,在床单上印出晃晃的影,季长善的脚尖绷在光影里,脚背雪白,鼓出一折青筋。
彭朗同她说悄悄话,慢条斯理地说,有时候谈油画,有时候讲春画,从来不说情与爱。他说了一会儿,拉着季长善翻身。床角挂着两只海绵垫,他静默地欣赏一切,不知为何,总要回忆起夏风吹过时,西南漫山遍野的咖啡果与枝叶同颤。
季长善不好意思与彭朗长久地对视,总是瞥一会儿他的眼睛,又望向天花板。彭朗亲吻她的耳垂,季长善躲了两下,躲不过去,他笑着亲她,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每走到一处,就要问一问季长善这里是哪里。
季长善从来不张口回答,只用手指传达某种信号。彭朗越细致入微,季长善用五指抓紧空调被,身体如同无风时的海面,不留神看,便是风平浪静;细致地贴着她的皮肤感受,就知道海浪波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彭朗掌控着季长善的呼吸,听到她急促就缓一缓,现她松了一口气,又转瞬强势。季长善一寸一寸体会着彭朗的细腻,有那么两三秒会放空自己,想这个人是真心喜欢她的。她软下一颗心,慢慢捋顺彭朗头顶的丝,一缕一缕,像给他吹头时那样轻柔。
每到这种时候,季长善就希望彭朗不要照顾她的矜持,但是他在这方面异常尊重季长善的嘴巴,她说不要,那就不要。
季长善一度无言以对,只能通过咬彭朗的手臂泄不满。
她暗自了许多誓,假如彭朗下次再这样不负责任,她就一个巴掌呼上去,让他老实一点儿。
然而,彭朗只听从内心的声音,一次又一次随心所欲,季长善起初还能顽强地抵抗两下,随着他展开无尽的耐心,季长善最终意志力薄弱,沉溺于漫长的夜晚,开始幻想彭朗这次可能就忍不住了。
他不但每一次都忍住了,而且抽身去洗冷水澡的背影无比决绝。
季长善那时不确定彭朗的心意,行动也更为拘谨。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也不能像今天这样,假如不想放彭朗走,就用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借此表达她的挽留。
她洗完澡,换上内衣,随手一抹镜子上的水雾,从中打量自己的身影。
季长善用眼睛描摹几段曲线,确实不太能理解彭朗的定力。
她披上睡衣,一粒一粒扣子系好,推开浴室门时,玄关的门铃乍起。
第51章现金心底有坎儿。
透过猫眼,季长善看见一个女人。
这女人戴一副大方框墨镜,下半张脸由口罩遮住,黑长披肩,穿一件长及小腿肚的杏色风衣,衣带子系紧了,显露窄腰圆胯。她手上拎只棕色大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季长善抬起左眉,在记忆中搜寻相似的身影,结果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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