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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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知道这个人——五年前那届直隶乡试的第二名亚元,坊间有名的“白衣卿相”沈乐天。常年眠花宿柳,给歌姬们填词,给乐姬们写曲,诗名远胜文名,却接连两场会试落第,半场喜剧,半场笑话。
什么烟花柳巷风流才子的,唐荼荼也不懂,她知道这么个人,是因为原身的那个“唐荼荼”,屋里衣箱的最下层,抄了好多他的诗。
她刚穿来时整理遗物,看到那一箱子粉的蓝的花笺纸,细看,上头全是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的诗句,还有点头疼,以为前身有跟什么人私相授受,从福丫口中问了才清楚,小丫头只是爱抄他的诗。
那诗除了酸,除了矫情,没别的毛病了,还挺高产的。
察觉她的注视,沈乐天一拱手,勾唇便笑,眼尾桃花似地飘飘悠悠盖在她的额头上。
可惜桃花眼抛错了人,唐荼荼脸上一点羞意也见不着,点头示意:“劳烦您让让。”
沈乐天木呆地往旁边退开一步,把雅间门全腾给她。雅间是双叶门,一道门窄得就一尺宽,唐荼荼怕自己过不去,撞一下挤一下地不好看,才叫他让开。
大堂里已经重新热闹了起来,都没被刚才的争执扰到。廿一送着她出了酒楼,低声道:“今日里头说的事儿兹事体大,知道姑娘嘴紧,奴才也就不多余提点您了。太阳大,姑娘雇个车回去罢。”
话里“你出去管住嘴什么也别说”的意思可真是太明显了,偏偏还这么客气,真是话术的学问。
廿一随他家主子,大夏天也裹得严实,不敞怀不露膀的。唐荼荼看了看他手臂上的肌肉轮廓,有点羡慕,忍不住问他。
“你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必须得打小开始练吗?”
廿一不防她问这个,笑了笑:“三四岁就会扎马步了。内练气息,外练筋骨,都是从小打熬出来的。”
唐荼荼噢一声:“那我这个岁数练,还能跟得上吗?”
她个儿矮,站在台阶下更矮。廿一垂眸看了两眼,也不瞒她,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难,但练上三五年,能比寻常人跑得快些,跳得高些。”
也只能跑得快些,跳得高些了。
“这样啊。”唐荼荼有点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拜别了他。
她握了握双拳,依旧是软弱无力的。唐荼荼彻底把“二皇子可能是她的吉祥物,每回在他身边力气就回来了”的这个假想扔出脑袋。
她上辈子赖着这一身大力,一路摸爬滚打,闯进了安全区,后来也有系统地操练过军事体能,可惜重念大学后转了文职,一身力气和基础的格斗路数没有落下,但也再没有长进过了。
这身力气跟着她穿过来了,已经是意外之喜,但不遇危险逼不出来,唐荼荼总觉得是体质没跟上,近些时天天晨跑健身打拳,到底是不死心。
外练筋骨吗……
酒楼门边坐着几个健仆,都是进门时没见过的生面孔,唐荼荼疑心是那小公爷家里的。她对那小公爷的人品实在存疑,所以出了一品香酒楼,没直接回家,去二殿下说的那莲池溜达了一圈。
延康坊紧邻西市,晌午人正多,这一大片园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前后园门都大敞着,掇山选石,移花栽木,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最妙的是园子拢了两处泉眼,东西两头的泉眼都蓄水成池,而南边挖出了一块低矮的平地,也注上水,搭起了小桥与凉亭。池高亭矮,高低错落有致,就靠这个高差形成了两道人工瀑布。
紧挨着瀑布的是一排四角亭,每座亭子都在顶棱上砌出了流水道,瀑布沿亭檐而下就成了水帘,游人坐在亭中,水珠迸溅,凉风习习。
两边还各有一座小小的水车能上下换水,循环利用,上头的泉眼不至于供应不上,下头的池子也不至于积水太深。南面又引水凿出一条蜿蜒小溪,是曲水流觞文趣之地。
大晌午的在这园子里站着,也不觉得热,工匠巧思实在高明。
福丫摸着水帘,赞叹:“哇,好美啊。”
唐荼荼心痛:“有这么高明的工匠,这么好的水车,做什么不好?”
她去张家屯玩的一路上过了三五个村子,都没见过大水车。虽说西郊是块平原,也不贫水,水车也不太用得着吧,但唐荼荼还是觉得这样的技术用在个园子里有点奢侈了。
多好的人才,用来修花园!
满园子里也就她这么扫兴了。文人女眷往来其中,下棋品茗的,背书唠嗑的,各是好享受。
唐荼荼在几座小亭中绕了一圈,瞠大眼睛欣赏了一番盛朝园林艺术,又把廊柱上题着的诗句全都看了一遍,权当自己在认字,还听了一耳朵听不出好赖的诗词,足足呆了有半个时辰,她才出了莲池,往安业坊走。
她走在回家路上,留意后头并没有陌生人跟着,便放了下心,慢腾腾地从自己天天走街串巷听来的那一兜子坊间传闻里,翻出“国公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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