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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想不到，这余二姐真是前世冤孽，直如疯魔一般，竟是等也等不得。初时隔数日程谦便要叫余家父子拐到家中说话，她还能偷看几眼，以解心中相思。私下里做着针线，心口也有慰藉。不想程谦也不是个傻子，一次两次，总觉有人窥视。再则余二姐悄躲起来看得入神，身上环珮可不就会轻响？

  程谦初时不觉，时日一长，便也醒过味儿来了。他平素上街，也多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偷看两眼、红一红脸，也不以为意。然则一入余家就叫这般看，未免觉得不妥，巧了余大郎正要与县、府两处公子有事，程谦顺水推舟便只引余大郎往外头作戏耍子。

  余二姐便有些按捺不住，她家富足，自使着四个丫头，粗使丫头更多，尽不缺伺候人，分拨一、二出去打探消息。得知程家赶了使女出来，便央母亲买下。她母亲见她这般模样，把一口气咽回肚里，使人买了果儿并梅香回来，自先审上一审。

  人是王妈妈领了来的，把两个又一套夸：&1dquo;果儿针线极好，话也不多，尽是本份。梅香却是个百般伶俐，眼都会说话。只因程家姐儿年方五岁，与她们差得略大了，那家倒好要与姐儿一般大，打小儿养作心腹，初时说大几岁先看着，合得来便使，不想实是差得太大，玩不作一处，现他家姐儿那里，止一个五岁丫头，还说要买个小些儿的哩。”

  余家老妈妈半信不信：&1dquo;若真好，怎会卖了出来？便是与姐儿不合，家下哪处用不得人？”

  王妈妈道：&1dquo;哎呀呀，这真是大户人家说的话哩。乡下人家，合用便用，不合用，哪里还要她？！她家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多出这两个人，哪有那些闲钱去养？”

  余家老妈妈本就是打量着出这几两银子，把人买了来问些话儿，问完话儿，随意往哪处一丢，洒扫总是做得的。余家搬了来，也在缺人手使，并未添全。便问价钱几何。王妈妈道：&1dquo;这两个，原主人家买时，一个十两哩，白养这两个月，也不算衣食钱，只要原价。安人要买，好歹多赏老身几个跑腿儿钱。两个统共便给二十五两罢哩。”

  余二姐背后一拽她娘的衣裳，余妈妈一皱眉：&1dquo;领这妈妈去兑银子。”自把果儿与梅香问话：&1dquo;你们两个叫个什么名儿？”果儿自报了名字，梅香道：&1dquo;婢子在主人家，名叫蕊儿，她原叫二妮，主人改了她名叫果儿。因她与姐儿做鞋，里头遗了跟断针，扎了姐儿的脚，娘子把我两个皆卖将出来。奴亦不知何处不妥。”

  余二姐道：&1dquo;她犯错，该卖她，怎地你也一同卖出来了？”

  梅香道：&1dquo;娘子气性大，总是奴命苦。”

  余家老妈妈横余二姐一眼，唤来丫头将余二姐&1dquo;扶”去做针线，又将果儿与梅香分开来审。果儿不敢撒谎，只供：&1dquo;做了双鞋，头先做的针线从无关碍，委实不晓得今番怎会出了这等事。”又问她梅香如何。果儿也只说：&1dquo;她从来聪明，与姐儿处得亲密，却不知为何也要卖出来。”

  余家老妈妈忽地问道：&1dquo;那蕊儿原名是什么？”果儿道：&1dquo;她叫个梅香。”

  余老妈妈便放她走了。又来审梅香，头一句便是：&1dquo;你原名叫什么？”梅香面上含羞道：&1dquo;叫个梅香，是家里大娘给取的。”

  又问：&1dquo;谁与你改的？”

  梅香道：&1dquo;是原主人家里安人与改的。”

  再问：&1dquo;那家姐儿可聪明不？”

  梅香道：&1dquo;小孩子家，倒瞧不大出来。”

  余老妈妈一笑，便要将她再卖。余二姐不肯答应，原来她见果儿不肯说话，梅香口齿俐伶，要留下来多问些程家故事。取了私房钱，使自己辱母把梅香勾来养活了。次后凡往程宅跑腿等事，都是用的梅香——因她门路熟，又年纪小，不引人注目。

  岂知梅香年纪虽小，心眼却多，已过十岁，这年月，十三、四岁便有出嫁，她已晓一些男女之事，余二姐心里口上不离程谦，还有甚不懂的？拿了余二姐针线，便往捧砚等，口上抹蜜，又把余二姐与的赏钱分了些儿与捧砚。捧砚故是程家买来，然与程谦相处日久，倒是偏向程谦些儿，悄悄拿来与程谦。

  大凡男子，无论老幼，遇有个年轻女子示好，纵是不受，心头也该得意。程谦又有些与众不同，十分不喜：&1dquo;丢还回去！”原来他从来未曾见这女子，自家又是赘婿，余家二姐待字闺中，怎么看怎么是桩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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