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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兵器碰撞声!
裴渠倏地转头,却见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小子,挥着软刀将对方杀得节节后退。对方显是没有料到会有人横空出手相救,但也只落后一瞬,便又与之厮杀起来。他擅用暗器,即便是在杀斗过程中,也能分出神来朝裴渠出暗器。
裴渠甫转过身,便有几枚暗钉朝他袭来,然紧接着又是“叮叮”几声,暗钉却都被那软刀给拦挡住。
那黑衣小子扭头看向身后裴渠,大喝了一声“快走!”,裴渠猛地愣了一愣。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落,裴渠似乎辨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南山吗?
“快走啊!”
是南山的声音。
此时大雨瓢泼,南山因频频回头分神而落了下风,她见裴渠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便很是心急,手中招式也不由得更快更狠了些。
她动手素来都留几分,若能不伤人便不伤人,然此时她却没办法不下狠手。南山狠狠一咬牙,额间青筋凸起,眼中亦更多几分狠辣。但她虽然下手狠戾,却仍旧没法守住上风,只要对方暗器她便不得不避挡,几番回合下来,左臂竟是中了一击。南山顿时像疯魔了一般,竟是使了全招。
对方见招拆招,却是往后退了一退。南山趁胜追击,招数中一丝余地也不留,招招致命。叮叮铮铮声在这夜雨中声音冷硬清晰,令人生寒。
刀光相接之中,她忽被溅了一脸的血。
雨还在下,密集的雨水在地上快流淌,南山握着一柄软刀站着,呼吸不稳,左臂因为剧烈的疼痛微微颤抖,持刀的右手亦快要握不住刀柄。
那刀锋上的血很快被雨水洗刷掉,她陡然回过神,迅将软刀收起,盖上帽子,低着头匆匆走到裴渠身边。
帽子下的脸什么也辨不清楚,裴渠只觉一只冰冷又柔软的手迅牵住他的手往前走,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有血顺着手臂从手背滴落下来。
潮气满溢的巷道里,只有寥寥灯笼亮着。南山的声音在这雨雾中听得很不真切:“你被内卫盯上了,得赶快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问。”
她多余的话一句也未说,脸一只藏在那黑色帽子里,瘦小的身躯被裹在那身黑衣中,干巴巴的,冷得毫无生机,像是一具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枯尸。
她一路送他到了裴府门口,握着裴渠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紧了一紧,忍着痛狠狠吸了一口气,鼻翼微微翕动,唇微微张开却又转瞬闭紧。她很想拥抱他,但她的左臂已完全失了力气,这片刻之间,她似乎已经说了万千事,可分明一个字都没有说。
裴渠正要开口,可她却忽然松开了手,转头狂奔,轻轻松松一跃便上了墙,弓着腰步子迅疾地消失在这雨雾之中。
☆、第57章五七踪迹
一场雨又接连下了好几日,伏天里难得会有这样凉快的日子,却急死了庄户人家。今年长安城总下雨,田地里淹起来没完没了,真是令人心急。
自那晚分别后裴渠再未见过南山。他去她家寻过,根本无人居住;他又去了官媒衙门,姚媒官说南山有个远房亲戚病重,于是告假出城看他去了。很显然,南山怕突然消失被人疑心,遂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了官媒衙门。
他知道南山是没有什么所谓亲戚的。
这几日晚上他总做梦。在那些梦中,南山还是小孩子,套着不合身的宽松袍衫,提临字,又指着其中一张信纸问他,上面所写“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是什么意思。他想了很久才回她:“因为我可能要走了,这是旁人送的分别礼。”
她听说他可能要走,便慢慢敛起唇角笑意,独自想了一会儿,转瞬却又扭头绽出个笑来。她那时经常笑,几乎是对谁都笑,好像笑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裴渠回想起来,愈是想抓住那个笑,愈是一手空。
无计可施的裴渠只能前去质问沈凤。沈凤依旧无法下床自己走动,每日与蠢笨小仆置气,嫌弃这嫌弃那,脾气变得非常坏。他有好几日没见过裴渠,一见他便即刻道:“给我解药,我要出门。”
“圣人驾崩的消息才放出来,君登基大典在即,这时候去哪里都很危险。裴某答应过太师与南山,要护台主一命,不可能再将台主推进去。”
“不给解药就不要想知道南山下落。”
裴渠犹豫了会儿,从袖袋里取出一只小瓶,并放在了床边的小案上:“现在可以说吗?”
沈凤何等狡诈:“只给我没有用,要服下去确实有效我才会说。”
裴渠听了这条件转头就走,因笃信沈凤不可能不管南山,若沈凤确认南山现在安全,那说不说都无所谓;而如果他也不知南山到底身在何处,那也必然会着急。
裴渠很是果断地走到了门口,沈凤果然喊住他:“你站住。”
裴渠脚步一滞,也不着急转身,便听得沈凤轻声叹道:“你找不到她的。”
“为什么?”裴渠面朝狭小的庭院稳稳站着,套在身上的袍子看起来又宽松了几分,整个人似乎瘦了许多。
“她与松华很像。”沈凤似乎回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但也很是节制地说:“如今之事与当年几乎如出一辙。松华当年亦是忽然消失,不久后我便见到了她的‘尸身’,连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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