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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浩淡淡道，望了一眼对面席上之人，不禁皱眉道：&1dquo;眼下朝刚立，你若是希冀这荣华富贵，只管撒手便是，只是你手中之势，却是来自主上，非你一人之物。”

  &1dquo;沈大人，你不必再劝，所谓人各有志，我厌倦了这些腥风血雨，想要安然度过这下半生——这么简单的要求，也并不为过吧！”

  那人三十有余，却是眉目俊逸，气度高华，只是淡淡倚坐，声音虽然平淡，仔细听来，却仍蕴含着讥讽的波澜。

  这便是屹立旧两朝，却泰然不倒的户部尚书宋麟。

  &1dquo;主上交给你这般势力，却不是让你安然度日的。”

  沈浩沉声道。

  &1dquo;这话平白让人笑！”

  宋麟冷笑道：&1dquo;我所效忠的是主上，而不是什么皇族——宝锦帝姬我也见过几次，不过是一介闺中弱女，你们硬是把她捧起，去做这复国造反之事，也不怕主上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吗？！”

  沈浩闻言大怒，但他素来严峻，压住了心火，沉声道：&1dquo;宝锦殿下年纪虽小，却也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能将伪帝推翻，重立正统。”

  &1dquo;然后呢？再让她如主上一般，孤寂至死？！”

  宋麟冷讽道，由案间拂袖而起，再不理会身后炯炯目光，迈步推门而去。

  &1dquo;站住！一年前我们前去接应，宝锦殿下于东海之中，斩杀了一条蛟龙！”

  沈浩再顾不得隐秘，低喝而出。

  脚步在门前停住，沈浩见他犹豫，又道：&1dquo;本朝太祖曾有怒斩白蛇之事，这本是天兆&he11ip;&he11ip;”

  宋麟微微咬唇，转身而出，却只留下一句——

  &1dquo;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参与&he11ip;&he11ip;京城，已是流过太多的血了&he11ip;&he11ip;”

  声音轻微，却带着言不由衷的悲愤与苍凉，此时楼下正是莺歌正畅，觥筹交错间，一派喜乐安祥。

  ＊＊＊＊

  宋麟回到府中，也不唤家人姬妾，只一人枯坐书房，过了子时，才郁郁一叹，回到卧房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窗棂微动，冷风脉脉而入，他睡眠极浅，微一睁眼，却见床前灯烛明灭，有一道纤细人影浸润其中。

  光影摇曳间，只见一双重眸幽幽，顾盼清扬间，竟是别样的魅惑神采。

  那并非是狐媚，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重黑，仿佛可以汲取人心。

  他失神片刻，勉强运功，这才从怔仲之态中复苏，一时惊诧不能自已——

  &1dquo;宝锦殿下&he11ip;&he11ip;？！”

  因着长姐的耀眼光芒，宝锦并不为人所熟悉，朝中旧臣，见过她的，可算是寥寥无几，可宋麟却侥幸在御花园中偶然邂逅——

  在春日繁花中，年仅十四的帝姬正在与侍女嬉戏，她有着圆润秀丽的面庞，肌肤雪白，一眼望去，赏心悦目。

  也只是赏心悦目而已。

  朱红的灯焰将眼前少女映得灼然生辉，她苍白纤瘦，雪色面庞近乎透明，却越显得重眸幽黑。

  她静静伫立着，在漫漫长夜中，仿若一道幽魂。

  &1dquo;宋卿今日所说&he11ip;&he11ip;是违心，还是真言？”

  低低的声音，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带着无上凛然的威仪。

  &1dquo;违心如何，真言又如何？”

  宋麟不服输地抬眼迎上，暗中却是一阵心悸，那微微一瞥，好似重鼓擂在心间，一颗心难受得漏跳一级。

  &1dquo;若是违心，我并不介意你再犹豫一二，毕竟这是破家灭门的大事&he11ip;&he11ip;若是真言——”

  剑光在灯下一闪，随即归于沉寂。

  雪亮的剑刃横于宋麟脖上，寒气沁入咽喉——

  &1dquo;若是真言，那么，便绝无回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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