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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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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的嘴角不自觉上翘,他悄悄问柳芷溪,“在白庙时你许了什么愿?”柳芷溪轻描淡写回答“你把牌子挂去树上时,没有看见吗?”苏淮怔怔望着她,“我可没看,那是你的隐私嘛。”柳芷溪莞尔一笑,“既然是隐私,你现在还要来问?”

一向沉着稳重的苏淮,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有说话。他在心里再次纳闷,为什么在柳芷溪的面前,他总是不能维持在别人面前那样成熟睿智的形象?看见柳芷溪,他总是想要搞怪,想要倾诉,想要探个究竟、问个明白,他总是想和她呆在一起,想要她开心,想要保护她,想要她无忧无虑。

碧蓝的海水,灿烂的日光,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和辽远的偶尔有飞鸟划过的空,柳芷溪站在芭堤雅金色的沙滩上,聆听着浪潮汹涌的歌声。林素锦租了一把宽大的阳伞和一张躺椅,穿着连体泳装,躺在椅子上享受这美好的景致。

苏淮对潜浮特别感兴,跟着专业人员下海了。柳芷溪一个人漫步在沙滩上,缓缓走着,感受着沙粒亲吻脚踝的酥软感,像极了儿时奶奶抚摸她额头的感觉。她的心倏被抽起,吊在半空中,痛得撕心裂肺。

奶奶,最亲爱的奶奶离开了自己,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待她那样好了,再也没有人会把她视作生命中的珍宝了,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飘荡在偌大的尘世里,没有归宿,不知路途通向何方。

她的泪水,一滴滴像飞溅的火星,沉沉坠落,落在肌肤上,炙烤她的心灵。她的心里有恨,但是又不全是恨,还是有极度压抑的小欢喜在萌动,她恨苏前,恨苏淮,却又矛盾、心安理得接受着、享有着。或许,她更恨的,是自己。

风力忽然加大了力度,也提高了度,一朵朵浪花猛烈拍打上岸,出滔的声响。暴雨袭来,岸上的人纷纷惊慌收拾好东西,躲避到安全带。柳芷溪仍旧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竟然对此毫无意识。她跌跌撞撞向前方走去,激烈的雨花砸在她身上,她也无所知觉,她看见了一束光,光里是奶奶的笑脸,那束光指引着她向海的深处走去。

一阵巨浪打过来,她全身都湿透,差点没有站稳。她一步步,蹒跚而固执望着惊雷大作的空,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然后瘫软在,被狂潮卷入了旋涡。她在海浪里浮浮沉沉,呛人的海水侵入她的鼻孔和肺部,她觉得比死还要难受,心里却默念着“走了,就解脱了。”她紧紧闭上双眼,祈祷着、盼望着与奶奶团聚,幻觉中看见一个身影。

“芷溪,芷溪!”苏淮在她耳旁轻轻呼唤着,柳芷溪吃力睁开双眼,环视着四周。她被救上来了,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电视里播报着英文闻,上面写着“男子为救落水女孩下落不明”。柳芷溪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茫然问“我还活着?”

苏淮疲惫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欣喜,告诉她“有人把你救上来了。”“那个人呢?”柳芷溪虚弱问。“他,他救了你上岸后,就失踪了。现在警察正在搜救他。”苏淮小声说,不敢看柳芷溪的眼睛。

林素锦提着一大袋水果来到了病房,她看起来也十分憔悴,想必也是被柳芷溪折腾了许久。林素锦面无表情将水果放下,目光扫过柳芷溪时,柳芷溪敏感感到,里面包含着暧昧不明的意味。林素锦站在一旁,默不做声,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病房的门被打开,和冷江在一起的那三个男生也过来了,他们的脸色严峻,和柳芷溪的对话却尽量和风细雨。柳芷溪挤出一个微笑,问“冷江呢?”她本是想调节一下氛围,那三个男生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苏淮环顾了一眼,有些犹豫说:“就是,是冷江救了你。”

柳芷溪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洪水暴、山体滑坡,只剩下满目疮痍。她踉踉跄跄走下床,望着窗外,一片茫茫云海,云海之下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风平浪静却暗藏危险。林素锦的目光,像一把刀刃,在一刀刀雕刻一张面庞,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柳芷溪无心顾及,趴在窗台上失声痛哭。

他们焦急等待了一个星期,警方加大力度在附近海域搜寻,却一无所获。旅游签证的日期到了,他们无法再继续停留,只好选择返航。飞机从曼谷国际机场返回,柳芷溪坐在靠窗的位置,眺望着这片异国领,来之前他们充满期待、精神抖擞,回来时,她的人生又变了一番模样。

三个人全程没有交谈,都静默坐在座位上,甚至连洗手间也没有去过,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经过四个小时的航船,柳芷溪的双腿,又踏实踏在中国的国土上了。她幻想过很多次回来时的场景,冷江的父母定会来苏家大闹一场,或者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她的头上,令她奇怪而不安的是,一切都相安无事,仿佛什么也没有生。

学校里也没有引起一片哗然,她仍旧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正常运转着,似乎除了她和冷江的那三个兄弟,没有人记得橘井中学少了一个会拉小提琴、会弹乌克丽丽的音乐特长生。

“芷溪,林俊杰要来开演唱会了!”暑假的第一,他们从学校领回期末考试单后,苏淮兴奋不已告诉她。“哦。”柳芷溪淡淡回复了一句,翻看着手中的《疯狂英语》,“怎么?你不开心?”

“不,不是。”柳芷溪的心里悲伤四袭,她不禁又联想到了那个夜晚,冷江一边弹着夏威夷小吉他,一边清唱林俊杰的《end1essRoad》,那仅仅只是半年前生的事情,现在回忆却恍若隔世。然而每一个细节还是那样突兀存在,历历在目,让她无法忘怀。那条end1essroad,也许就是一辈子的伤痛,永远无法愈合,她向着遥远的点出,通向未知的明,却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苏淮买的是靠近舞台的前排位置,他们两人和林素锦紧挨着坐在一起。林素锦穿着一袭飘逸的长裙,栗色的卷自然披在肩上,身上散着夏奈尔香水味,娉婷端坐着,远远看来,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演唱会的那夜里,露体育馆里人声鼎沸,加坡王林俊杰在舞台上卖力又唱又跳,台下则是整齐的合唱和疯狂的尖叫。生在九十年代的青少年,有几个没有听过林俊杰的歌呢,即使像柳芷溪这样不怎么关注明星八卦的落后份子,也在周围环境的影响下,对他的歌耳熟能详。

林俊杰每唱一句歌词,台下就紧紧接下一句,气氛异常热烈,到了互动环节,林俊杰在警卫的保护下,走下了舞台。林素锦美得太耀眼了,就连见多识广的林王也停下了脚步,林素锦羞涩一笑,接过话筒唱了起来,声音宛若籁、惊诧众人。这是柳芷溪第一次听林素锦唱歌,她没有想到林素锦除了人美聪明,还如此多才多艺,相比之下,她产生了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坐在回碧桂园的车上,苏淮见柳芷溪闷闷不乐,总是想着法子活跃气氛,林素锦捧场笑着,柳芷溪却觉得嘴角万分苦涩。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又失去了不计回报的朋友,之大,只有她宛若浮萍、孤苦无依。她本不是像林黛玉般多愁善感之人,只是这一年来的遭遇,让她早已没了当初的心境。可是,处于囹囫的她,没有现,其实转过身,还有人在默默守护、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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