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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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她在院中转了一圈儿,不多时便回到席中去了。她经过书房,透过五色纱窗,隐隐见得四面墙上皆是雕空玲珑木板,上头或贮书,或悬琴、剑,或置笔砚、瓶花,和这比起来,少室山上那点东西,倒真像是他随手携带的,便入了书房之中,随手翻了翻这人往年时题的字,画的山水、三友,没留神天色暗去,卧在美人榻上阖眼睡了过去。不过闭眼打了个盹的功夫,有人进的院中来,从西厢房寻到东厢房,挨个寻了个遍。
最后推开书房虚掩的门,方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进来,在美人榻边停了脚,轻声喊她,“棠儿?”
她在塌上睡得正舒服,不大想搭理他,阖眼接着睡觉。
过了阵,他又问,“棠儿生气了吗?”
她一怔,正欲开口说话,这人亦在不宽的塌上躺了下来,手脚并用将她裹挟进怀里。
这人不知何时蓄的发,那时正长到个极尴尬的长度,扎得她脖子耳朵针扎似的,毛刺刺的又痒又痛。胳膊腿扒拉她进怀里时,动作迟缓又滑稽,说起话来语速迟滞,一身扑鼻酒气,想是回家一高兴,贪多几杯便醉了。下巴搁在她肩头,嘴近乎贴着她耳朵根子,也不知在恼什么,骂了句,“尚个屁的公主郡主……”
叶玉棠心正笑着:你想尚,也得别人看得上啊。
紧跟着,这人又仿佛满腹心事,轻轻一叹,声音更小三分,只剩下气声,“不如棠儿嫁给我。”
她忽地一怔。
后头又是一句,“往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便谁也管不着了。”
她回神一笑,赏他一个暴栗。
酒劲上来,他大抵倦极,迷蒙之间,间或喊一声“师姐”,又或问一句,“好不好?”
过后便靠在她肩头呼吸渐渐浅去。大抵是天太热,醉酒之人更是体热,他醉话说得爽了,闭眼呼呼大睡,她却再也睡不着,睁眼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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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光明圣教在居延海与贺兰山之间大肆活动起来。叶玉棠应韦阁主邀,与长孙茂扮作往瓜州运送红货镖师之一前去诛杀千目烛阴。其间险些生擒过他一次,却因沙暴错失良机不说,被困大雪山。两人在风雪之中走了三天三夜,寻到一处山洞躲避暴雪,在洞中寻到两大酒坛。叶玉棠深知他内力不济,几近冻的神智不清,唯恐他难以维系体力,自己先开一坛子饮下,又问他敢不敢喝。一激之下,他自然另启一坛,喝了个大醉酩酊。趁他熟睡,她出洞猎回一只雪豹,在洞中点上火烤了豹肉,两人方在暴雪之中捡回条命。
那次醉酒,他倒醉得乖巧,躺在角落睡得死沉,倒不是长孙府中那般醉话连篇的样子了。
从瓜洲回到中原,便听说皇后给他指了个未婚妻子,父亲来信,要他“早日回京成婚”。
他当即回信:“不娶。”
为了躲人,当月便与她一同去了洞庭论剑。两人惨遭江湖弟子嫌弃,幸得崔宜柔崔姑娘伸来援手,两人方不至于论剑台子都没摸着便灰溜溜回少室山去。
崔姑娘面容温婉端秀,说话轻柔俏皮,行事果决干脆,劈山剑与水拳扎扎实实学了九年,武功远在长孙茂之上。听说可能会空手而归,却亦不嫌弃他二人,是十分讨人喜欢的性子,叶玉棠见她第一面都觉得相当不错。
故而得了崔姑娘后,夜里叶玉棠反复嘱咐长孙茂:“这姑娘武功不差,处事心明眼亮。往后不论论剑还是相处,你且少吹牛皮,省的在人跟前露馅,也在这一众江湖少年人跟前闹了笑话。”
长孙茂虽不屑,却再三答允,“不会。”
第二天君山岛云盘水榭同崔姑娘一打照面,叶玉棠尚做着介绍呢,长孙茂在一旁盯着姑娘直勾勾的看,别人姑娘脸都红了,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等上了论剑台,这小子将该犯的不该犯的毛病统统都犯了一遍。
比如太乙剑派三星弟子觉得他三人长处明显,缺陷亦明显,通常佯攻长孙茂,逼得叶玉棠出手去救,却不得不受困于三星阵中。她明明教过他,趁三星弟子移步换形之际,以风波棍扰乱其中一人步伐,三星剑阵一乱,另二人必会以内力催逼剑气,补足那人不足;崔姑娘便可以趁机以劈山剑攻这二人中任意一人,叶玉棠便可从剑阵中脱身而出。
谁知关键时候这小子竟掉了链子,为图一手风波棍使得好看,竟将棍子甩脱出手。
叶玉棠:“……”
叶玉棠沉思片刻,又道,“这一手出其不意,真是高明!厉害厉害。”
好在错有错着,后头让她寻着个机会,一抽长生,将一名弟子打落论剑台。那二人出手去救,崔姑娘回头一拳补上,将这二人从后拍翻在地。
赢了之后,崔姑娘在台下问,“武曲前辈,方才你说长孙茂厉害……究竟如何厉害?”
叶玉棠一本正经道:“三星弟子中有两人听见巨响,吓了一大跳,乱了心神,方才被我们趁虚而入。”
崔姑娘恍然道,“原来如此。”
雪邦江洪枫、江鸿月与天师派龚护法算是劲敌。哪怕叶玉棠双拳能敌六手,也难保酣战之际另两人不当心被打落论剑台。不过二十招过后,崔宜柔被雪邦师兄妹反手一剑击、一斜刺逼落下去;叶玉棠被龚护法纠缠着,不得不抽开身来,一棍接一掌,将二人拍开;崔宜柔眼疾手快,趁机从钳制中逃脱出去,远远道,“我体力不济,先躲一躲,烦请前辈暂帮我拖住这二人——”
崔宜柔话还没说完,长孙茂脚底一打滑,自己从论剑台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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