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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当真是要亲眼见过才晓得。宫中人人都说贵妃如今盛宠,只怕也无人知道这盛宠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她原本想不通容晚初这样聪慧的女孩儿怎么会看上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皇帝。
甄漪澜放下了窗帘,眼中有些闪烁难明的神色,吩咐的声音却依然温和:“我们也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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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行得又快又稳。
容晚初有几日没有出过门,一路上只依稀觉得值守巡戍的龙禁卫数量比往日少了些许,下车的时候就不由得顺口问了一句。
李盈笑道:“娘娘慧眼,人数上是比从前少了,陛下前头把这些事交给了新上任的于左使,里头有什么细情,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他说“于左使”,容晚初就想起那个出身寒门的年轻侍卫。
天子和皇权如今的境地,用寒门子弟,也未尝不是一桩破局之举。
这些事殷长阑自然比她更有手段,容晚初放下了心,不再多问,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众人拥着容晚初往宫门里去。
迎面却有个青衫的年轻人,由着个太监引着路,从大门里向外转。
宫门虽然宽阔,但两边迎头撞上了,却总要有个先后,对面的引路太监是李盈的干儿子蔡福,就知机地住了脚,笑盈盈地躬了身子。
那青衫青年不解何故,贸贸然跟着一眼望了过去。
一众宫娥环侍,颜色青葱,当中却独有个穿大红羽缎面披风的少女,手中捧着个粉瓷的暖手炉,雪色的毛领拥着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肤色却比风毛还要皎白,一双杏子眼含着波光,向这边盈盈地一扫。
他在刹那的神思恍惚之间,听见身边的太监恭恭敬敬地道:“奴婢请贵妃娘娘安。”
容晚初不过因为蔡福的姿态而略站了站脚,虽然觉得那年轻人十分的眼生,也只是笑着说了声“免礼”,就仍旧由众人拥簇着往里去了。
蔡福这才直起了身子,道:“程公子,您这边请。”
那青衫年轻人醒过神来,低着头跟了上去,匆促的脚步中微微地生了些凌乱。
这偶然的一面并没有挂在容晚初的心上,她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暖坞的门,圆桌上已经摆了许多菜碟,风炉底下升起了炭,身形颀长的男人正微微地低着头,一手拿着乌木长柄的圆勺,向暖锅里浇着乳白的汤水。
女孩儿打门口一晃,他就已经抬头望了过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件玄色的常服,看不出曾长弓轻骑纵横的痕迹,肩线利落,宽牛皮束出精悍的蜂腰,静静地低着头的时候像一柄含锋的剑,但目光落在容晚初身上的时候,又变得柔和而温存,唤了一声“阿晚”。
容晚初被他这样轻柔地叫了一声,面上不由得微微涌上一股热意,脚下停了一停,才踏进门来。
她耳后还有薄薄的红,胡乱地道:“七哥上午出去过了?”
殷长阑“嗯”了一声,仿佛知道她心里担心似的,补充道:“并没有往林子里去。”
容晚初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殷长阑往锅里添了几回汤,炭火静静地燃烧着,水面上翻起了细细的小泡。
站在一旁的尚膳监太监就壮着胆子提醒道:“陛下,这就够了。”
殷长阑把勺子搁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转身向容晚初走过来,伸手替她解下额上的昭君套,问道:“来的时候冷不冷?上午都做了什么?”
容晚初顺着他的手势低了低头,又解开了肩上的斗篷,由着身后的宫人抱了下去,一面道:“原本甄姐姐来寻我说话,瞧着仿佛还很有些话要同我说似的,你就使了人去,倒把她请回去了。”
殷长阑从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刻意地避着前头小皇帝的嫔妃,心里也曾思度过这几位娇客该如何安置。
他垂首看了一眼,少女却无忧无虑的,语气轻快,目光明媚,全然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过的样子。
殷长阑微微地笑了笑。
他顺手抚了抚她的发鬟,听着她笑盈盈地道:“倒是账目那一边,已经算了这些日子,总该给我个结果了,回去就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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