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画中人杀人案8(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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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愚!玲曼蝶成名作《千斤坠》的导演。
夏风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是在鲁麟洋行经理的口中。北平城一个收藏浮世绘的玩家,手里收着许多尖货儿。
浮世绘、玲曼蝶、丁新,终于凑到一起了!
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夏风朗静下心看完了整部电影,虽说还是靠着文字解说的默片儿,玲曼蝶的表演却相当自然贴切,当时作为一个新人,她的表现确实令人惊喜。可整部电影却有些不太尽如人意,起码夏风朗不是特别喜欢。整部影片好像只是为了情节展不顾一切了,塞进去好多东西推动故事,有的地方特别生硬。
用肖无言的话说,这位守愚导演的好几部电影都是这种风格,非常注重情节,有些适得其反了。这位年轻那会儿也是演员出身,话剧和电影都拿得起来,研究戏研究得入魔了,整个儿一戏痴。
“别的还了解什么?”夏风朗小声问。
“只知道这些,对这个人不太了解。”肖无言眼睛盯着幕布说。
从影戏院出来,夏风朗开车把肖无言送回家,自己坐在车里了半天的呆,脑子却一刻没停,把刚才的电影又过了一遍。
根据守愚导演的风格,夏风朗觉着,画中人杀人这事儿,跟他应该有脱不开的关系。回想整个案件,似乎也带着一些电影的印记,这个情节是愣塞进去的,一个戏痴想出这样的主意,也不足为奇。那么,在这个案子里应该是有导演的,守愚执导,丁新主演。那6长空呢?是不是主演之一?现在来看,可能性非常大。
夏风朗动车子,看看怀表,晚上十点钟。他琢磨了一下,开着车直接奔了东四,《北平早报》的报社就在那儿,晚上值班干活的人不少,寻个熟人看看能不能踅摸着守愚的线索。
甭看街上冷冷清清,报社里可是忙得热火朝天,改稿定稿安排排版没有一个闲人,夏风朗站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曾经同校的校友孙易凯从编辑室里走出来。
看见夏风朗的时候,孙易凯张开双臂,说老校友大驾光临,难不成我们这儿的报道又招惹了什么大人物了?
“你呀,还是那么醋酸醋酸的,我这次来是求你来了,想查点儿从前的消息,有时间吗?”夏风朗看他大忙忙的样子,还有些担心。
“别人来没时间,夏警长到了,我怎么也得把手里的事儿放下。那你稍等会儿,我安排个旁人去印刷社,这就好。”孙易凯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就带着夏风朗进了办公室。
“想查什么,兹要我这儿有的就没问题。”
“咱们报社以前报导过守愚导演的消息吗?他拍过一部电影,叫《千斤坠》。”
“报是报导过,一部新电影上映是大事儿,报社都会派人抢消息,可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得去资料库找卷宗。”
“那前两天关于《黑奴吁天录》的消息呢?现场的照片有吗?”
“那个好办,照片就在我抽屉里……喏,这就是。”孙易凯说着,找到一个大信封,递给夏风朗。“这么着,你先看着,我去放资料的库房找找,按照编号也不难查找,找齐了一并带过来。”
“得嘞,多谢,来的时候我瞧见拐角那儿有一夜摊儿,白水羊头跟大馅儿馄饨,忙完了咱们斟上二两去。”
趁着孙易凯去资料库的空当儿,夏风朗拿出那些照片,着眼一看就觉着舒服,比翻印到报纸上的要清晰得多。谢幕的照片没问题,6长空在中间,旁边是戴着牛仔帽沾着假胡子的丁新。接下来是剧照,大都是远景,特写占少数。拿起一张农场主格雷鞭打汤姆的剧照特写时,夏风朗就皱起了眉头,这照片里的人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妆容肯定是一样的,可怎么看怎么觉着剧照里丁新化的妆要更自然一些。这种差别很微小,但确实存在。比如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难道真的是……
夏风朗把所有照片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是觉得谢幕时的那张合照里,丁新的妆不那么自然。
孙易凯回来了,把两个档案袋放到桌上说:“当时《千斤坠》的报导和后来守愚导演的采访都在这儿了,我先把手里的事儿处理一下,你看完叫我。”
夏风朗道了谢,赶紧拆开档案袋,要是自己猜的没错儿,这案子明儿一早就能从死胡同儿里转出来了。关于电影的报导他没细看,直接找到了守愚的采访。当把导演的照片拿到手里的时候,夏风朗就差那么一点儿没跳起来。
俩人真是太像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全中靶心。
又急火火地翻开报道,那些内容更是把猜测给坐实了。守愚是艺名,外界都这么叫。本名丁守愚,电影导演,早年间在春草剧社当过艺术顾问。后期隐退,致力于收藏,在浮世绘和瓷器方面颇有名气。儿子丁新在上海圣约翰公学主修戏剧表演,毕业后又进入上海青年戏剧班进修,一年后回到北平,加入春草社,带着话剧《新生活》,在京城打响了第一炮。
把丁新和守愚的照片放到一起,夏风朗笑了,这爷俩不仅形似,还神似,照相时候的眼神都差不离儿。
《黑奴吁天录》足足两个半钟头,对于丁新来说足够了。话剧开演前,他去化妆,这样化妆师就是一个最好的证人。这种舞台剧的后台都是乱糟糟的,他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把带着同样妆容的守愚换进来,做舞台上的替身。
至于汽车就好查了,一个有闲钱玩儿收藏的导演有台汽车压根儿不是难事儿。丁新出去后,直接在守愚开过来的车里换装,变成一日本女人,车里一准儿有那把伞尖儿包了铁皮的阳伞,再带着那张浮世绘去到公子府用于调换。事情做完以后,仍然在车里改换妆容,话剧结束后上台谢幕,这样所有的报纸就都给他打了个最好的证明。
夏风朗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都觉着轻松了,现在的环节除了一些细节需要证明,关键的就差一步了。即使两个人再像,演员也换成了b组,那也难免会出现纰漏。所以在台上,6长空绝对是个特别重要的托儿。那么,在整件案子里,他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
夏风朗跟孙易凯俩人在街角的夜摊儿上,聊了有俩多钟头才散,吃饱喝足后看看时间都后半夜了,他也没回家,直接奔了局里,在办公室睡了半宿。任千里捧着油饼儿肉包子进门的时候,他还跟里屋打呼噜呐。
“头儿,您这是嘛去了?胡子老长的还一股子酒味儿,昨儿晚巴晌儿把我跟老吴急得哟,那真叫一直蹦高儿。家里寻您没有,回局里也没见人,我们都跑吴科长家去了,也没在……”任千里把吃食搁在桌上说。
“怎么了?火烧屁股似的……”夏风朗打着哈欠问。
“案子的事儿呗,这老吴都要撒出人马满北平搜您了。您还不知道他嘛,就一搁不住屁的人,找到点儿什么线索不马上说出来,他闹的慌。”
“踅摸什么线头儿了?”夏风朗边洗脸边问。
“头儿,昨儿的消息可够爆炸的,您可别吓一跳。这案子没跑,准保就是春草社那俩人干的。要说这帮子搞文艺的人,好好的起的哪门子艺名儿啊!让咱们费了多大劲,够坑人的。嘿,有点儿扯远了,我收回来跟您说,那个6长空啊,跟丁新是把兄弟,还是丁新父亲的学生,听说还是一导演。这关系可就不薄了,还有更厚的。您猜怎么着,6长空有一亲妹妹,叫6曼玲。这是本名儿,姑娘还有一艺名,就是玲曼蝶,这下您明白了吧!大舅子帮妹夫,一起给妹妹报仇,这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听了任千里的话,夏风朗并没有多惊讶,心说这关键的一步算是透亮了。导演,守愚;主演,丁新;助演,6长空。没错儿,就是这个阵容,这台戏够严实的。
人到齐了以后,夏风朗才把昨儿夜里查访到的线索跟大伙儿说了一遍,几个人摩拳擦掌的就要出去干活儿。
“甭着急,先让弟兄们盯着春草社和丁守愚他们家,明儿6号是《黑奴吁天录》今年第三场演出,咱一起看话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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