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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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心机,但不多。
林鹿站队六皇子,这条消息要是出自林鹿之口,不仅不会达成设想效果,反而还会在前朝引起轩然大波:
身为司礼监秉笔,专奉皇权乃职责所在,就算宣乐帝对皇子结党之事不甚插手,但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这一洗不脱的罪名难免会让宣乐帝心生不快,继而将林鹿革职查办也并非不无可能。
然而,如果是由三皇子沈煜杭宣扬出去,不仅可以摒弃亲自承认落人口实的弊端,而且其可信程度还会大大增加,变相将六皇子参与夺嫡的消息散播出去。
要知道,古往今来谋权篡位之争往往变数极大,先前赢面大的皇子不见得一定就能笑到最后——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鹿死谁手,饶是通晓天理的钦天监,亦不能做到未卜先知、预知谁才是最后赢家。
官场沉浮,不谙人情世故只会沦为他人垫脚石,真正上位管职管责的朝臣都熬成了人精,表面宣誓效忠,背地里断不会将身家全压在一位皇子身上,事不做绝,总是要留有转圜余地的。
毕竟,说白了,江山姓沈,无论哪位皇子上位,天下依旧是沈家的天下,最差也都能混个王爷当当。
而他们这些人可就难说了,在这期间若是惹恼了未来君上,等人成了事,动辄砍头事小,牵连全家九族事大,因此,位高权重的大臣并不会十成十地辅佐于谁——二皇子沈清岸搏的就是这一成希望。
林鹿对此心知肚明,是以在面对三皇子沈煜杭时自有打算,闻言只是淡定笑笑,平静道:“三殿下衣裳湿了,可要奴才唤人带殿下下去更衣?”
沈煜杭铁青着脸,强装无事地假笑道:“不用麻烦,天也热,权当公公给本殿免费降温了。”
仅仅一个插曲,沈煜杭并没忘记自己此行目的,本想说说玩笑缓和气氛,谁知面上明显不善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异常违和,平白惹人发笑。
林鹿也确实笑了。
那是一种被愉悦到、发自内心的轻浅的笑。
沈煜杭自然没见过这幅光景——灯明烛亮,暮色映窗,周围陈设所用大多为古朴敦质的乌檀木,林鹿这一笑,瞬间让整间客厅的光亮全都收束汇于一人身,更衬得他肤白貌美,顿时激发出一种形似女子、又超脱了性别界限的殊异观感。
林鹿很快敛了笑意,让那抹艳色恍若昙花一现,摆手冲下:“谢殿□□察,还请殿下入座,且论正事罢。”
沈煜杭呼吸粗重了一瞬,看到林鹿展颜的剎那,他几乎在立时就涌了股激劲往下腹窜去。
说出去可能无人相信,沈煜杭一向自诩不似亲弟沈煜轩那般急色,但却在当下险些对着一张转瞬即逝的笑靥起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反应。
还是一张死太监的脸。
反应过来后的沈煜杭甩了甩头,驱散脑中几分旖旎的情愫,暗骂自己什么女人没见过,对着个太监瞎想什么。
他低下头,嫌弃地将地上碎瓷片随意踢开,想着赶紧重新坐下,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抻了抻衣摆,缓了脸色,道:“本殿此次前来,是想与公公商讨国事,想必林公公对当下时局定是见解颇深吧?”
林鹿了然般点点头,“北野苍族自公主嫁来大周后内乱不断,现任苍王懦弱无为,想必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蛮夷之地,不足为惧。”沈煜杭面露不屑地给出评价,转而隐晦提醒道:“本殿想说的,并非朝外时局。”
“哦?那就是朝内事宜?”林鹿佯装稍作忖思,“西南边境不太平,导致难民北移,今年天气异常炎热,沿途多地遭逢旱灾,本地农户已是捉襟见肘,又何来余力收养难民?”
“两事相撞,激生矛盾,都是为了生存搏命,到处冲突不断哇……”林鹿略带惋惜地说道。
“哎呀,也不是这事!”沈煜杭见林鹿兜了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不由有些急躁地打断他,压低声音道:“京中形势,公公知道多少?”
“要说京中……”林鹿摸了摸下巴,目光往窗外飘去,“平日事多繁忙,至于这京中形势,奴才属实不知。”
“父皇年迈,兄弟又多,本殿不得不早做打算。”沈煜杭一肘压在两人之间的茶案上,前倾着身子凑近林鹿,刚想步入正题,一抬眼,对上了一双专注将望过来的狭长凤眸。
“殿下什么打算?”
浅淡嗓音骤然在耳畔响起。
沈煜杭舔了舔兀然变得干渴的唇瓣,不舍得挪开目光,就这么愣愣地道:“我想……你与我一起。”
“什么?”林鹿眉梢一动,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煜杭。
“咳…咳!”沈煜杭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林公公,做人应当活络,只在司礼监、东厂做事,是捞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沈煜杭意味深长地看了林鹿一眼,“待新皇上位,这些要职…林公公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本殿的意思。”
诚然,帝位更替时虽并不至于将全部臣子上下清洗,但一些地位特殊的关键位子,任谁都会置换上心腹,绝不容他人染指。
这其中,定会包括代行批红大权的司礼监和专供皇权的东缉事厂。
若不提前依附哪方势力,林鹿的最终结局完全可以预见。
林鹿对沈煜杭言外之意不置可否,端起茶盏送到唇边,掀眸觑他一眼,道:“多谢殿下挂怀,确如殿下所说,是应该早做筹谋,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见对方似是意有所指,沈煜杭面上一喜,继续低声道:“若公公有心,可与本殿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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