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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有谢季柏照应,其他庄户人家就没这么幸运了。杜老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人,知道农人靠天吃饭的艰难,这场春旱之下,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家,因为粮食短缺而要卖儿卖女。杜老爹望着干涸的土地,吧嗒吧嗒沉默地抽着旱烟。
杜月儿脸色发白,她和谢季柏从城里出来,一路上经过的农田无不干裂,秧苗叶子打着卷,濒临枯死。她以前看史书,对书上“沧浪决堤,大旱三年,颗粒无收,饿殍千里”的描述也只是一扫而过,从没有放在心上。还觉得史官夸张,什么都往龙鱼上推,不就是一条鱼吗?
周史有载,凡饕餮血脉者,无不为祸一方。村里人也说她是扫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娘。如今她挖了龙鱼肉,触怒了河神,不知道还要害死多少人……
谢季柏看她情绪不对,连糖饼都不吃了,也猜到是什么原因,沉默地将她搂进怀里。
“少爷……”杜月儿抓着他的前襟,泪盈于睫:“月儿惹出天大的祸了!我会下地狱的!”
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史书上的惨状就要重现。她颤抖着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
谢季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面色紧绷,眸中带了坚毅之色:“别怕。就算是天大的祸事,我也替你担着。”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楼煜原型是汉代李陵。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粱、回头万里,故人长绝。——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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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
沧浪河流经齐国北方六省,津州位于沧浪下游,谢季柏三叔任津州布政使,住在津州省的省城上津府中。
一行人共三辆马车,谢季柏,杜月儿,红柳及谢季珅一辆,流光驾车。粱先生,纪大夫和方大厨一辆,剩下一辆拉行李。
红柳和流光是青梅竹马,上了车后就坐车驾旁边,同驾车的流光一路有说有笑。谢季柏则和杜月儿一处,有时说说悄悄话,有时靠在一起小憩,实在没事干两人又开始对弈,剩下一个谢季珅见没人理他,冷哼一声,推开车门独自骑马去了。
谢季柏看杜月儿一直看谢季珅坐下的马,眼带艳羡,问她:“你也想骑?”
见杜月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谢季柏就知道她是想的,可惜任何动物都不敢和她亲近,所以只能作罢。大多数女孩都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杜月儿也不例外,然而任何动物经过她手最后都活不成,所以她现在虽还喜欢动物,但只是喜欢吃它们的肉而已。
杜月儿看谢季柏眼中有几分怜惜之情,打蛇随棍上,趁机讨要好处:“少爷,咱们换棋下吧!”
杜月儿执黑,谢季柏执白,眼见黑棋就要输了,她就开始耍赖,要拿谢季柏的白棋来下,夺取人家即将胜利的果实。
谢季柏问她:“要我把白子给你也行,但你若又输了怎么办?”
杜月儿一看局面,黑子的败局已定,她就算棋艺不及谢季柏,也不可能差到在绝对的优势下还让他翻盘的地步。于是拍胸脯许诺道:“要是我再输,随便少爷怎么办!不过我要是赢了,少爷以后都不许逼我吃青菜!”
“好!”谢季柏笑眯眯的样子像只狐狸,又加了一句:“不许耍赖。”
于是两人换棋子,谢季柏执黑,杜月儿执白。
谢季柏不紧不慢落了一子,与她闲聊:“晚上到县里投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杜月儿一听吃,立刻就上心了,随手落下白子:“现在吃鳜鱼正是时节。桃花流水鳜鱼肥嘛!”
谢季柏顺着她的话说:“我记得有一道菜就叫桃花鳜鱼,晚上让方大厨给你做。”
杜月儿适时送上马屁一枚:“少爷真好,月儿最喜欢少爷了!”
两人的话题就着食物展开,杜月儿一讲到吃,口水泛滥,下棋也没心思了,恨不得立刻就到晚上。谢季柏趁着她注意力分散,东吃她一块,西吃她一角,等到终盘,杜月儿一数,居然输了他一目!
“少爷好狡猾!”杜月儿惨呼。
谢季柏笑得不怀好意,又有点忐忑:“愿赌服输。晚上到我房里来。”
杜月儿点头答应,也没在意。少爷能让她干什么呀,无非叫她揉肩捶背,铺纸磨墨,念书弹琴。
谢季柏见她答应的爽快,没有半点扭捏,只当她愿意了,心中狂喜。他后院的丫头个个早熟,没有一个不想爬上他的床,他便以为杜月儿也懂这些男女之事,完全忘了杜月儿是个连月信都不知道的小白,真单蠢,根本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的行程,这两个人,一个在琢磨着吃,一个在琢磨着晚上怎么将另一个给办了,偶尔视线交汇,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傍晚到了一个县城投宿。
县城是个大县,谢季柏带着杜月儿下车,他们这一车五个年轻人,男俊女靓,鲜衣怒马,从一进城就引来不少视线。谢季柏并没有官职,不能住官驿,在当地人的指点下找到全县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住下。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谢季柏和谢季珅是主子,下人没资格和他们同桌。谢季柏拉了杜月儿一起坐下,杜月儿同他随便惯了,也没觉得如何,谢季珅却不高兴了。
他本来就和杜月儿有仇,如今见一个奴婢竟然和自己同桌更觉不忿,杜月儿能吃,谢季珅看桌上食物大半进了她的肚子,一声嗤笑:“猪见了你都要自愧不如。”
杜月儿闻言停下筷子,不敢再吃。又觉得委屈,其实她自小在外祖父的教养下,吃相还是很好的,只是吃得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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