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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本村人,在毕节开了一家婚介所,你也是在那里和他认识的吧?”我回答。女人说:“你又说对了一半,我是和他在那个所谓婚介所认识的,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开婚介所的,而是个人贩子!”我大惊,说你有证据吗?女人冷笑不答,从窗户绕到大门处,啪啪几声响,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女人把门推开,手里拎着一把斧子。我警觉地走出来,女人也不说话,径自走向她家的方向,我只好在后面跟着。
到了她夫家,女人开门进去,我也跟着走进这间房。屋里有一股怪味,又腥又臭,又混合着药味和腐烂味道。总共有三间房,女人的房间里有个年轻男人躺在床上,赤裸上身,呆呆地看着屋顶,屋中央有一口大缸,盖着竹盖。旁边小板凳上坐着一名老者,头盘蓝巾,在案板上用菜刀剁着什么。
女人坐在椅子里,指着床上的男人:“这就是我丈夫,也是他花了三千五百块钱把我从王宏手里买到家的。”
我很意外,那男人侧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屋顶。女人说:“我爸爸是云南贡山人,妈妈是缅甸人。外公在缅甸北部是很有名的降头师,自从妈妈嫁到贡山之后,他们俩就经常吵架,有一次吵得很厉害,爸爸就离家出走,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我经常问爸爸还会回来吗,妈妈说只要他离家超过十五天,就算想回也回不来了。”
第0040章真相
我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被施了虫降,超过半个月不服用解药,就会发作而死。女人继续说:“从那以后妈妈就经常对我说男人不是好东西,十九岁时起她开始教我缅甸降头术,什么情降、虫降、针降都有。后来村里下暴雨,山洪冲下来把全村都淹了,要不是我去外地打工,也免不了死。我孤身一人四处漂,几个月前到了贵州毕节,手机没电我去那家婚介所借充电器,王宏很热情地问我有没有对象,说他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单身男人。我单身好几年,举目无亲,就动心了。随便看了几个人的资料,觉得其中一个男人还不错,就是他。”
女人一指躺在床上的男人,我点头表示明白。女人说:“见了几次面,我对那个男人很满意,就想去他家里看看。王宏就开车把我送来了这个穷村子。”
我忍不住插嘴:“他是为了骗你进村吧?”
女人冷笑:“这地方我一进来就再也没出去过,我想跑,这个男人就打我,下手特别狠,说付了钱的,你不同意就要退钱。我的皮包和首饰手表都被王宏给拿走了,哪有钱给他?就这样天天挨打挨骂,他家里人也跟着动手。有一次我终于找到机会跑出去,这村里的人虽然愚昧,但心特别齐,全村人都来追堵我,最后成功把我拖回去。我又挨了一顿打,胳膊都断了,要不是我年轻,又是刚买回来,他们家人都不会给我治伤。伤好后我打定主意,要用另一种方法报复。修黑法的人都要把降头粉藏在身上,我是藏在了鞋跟的暗格里。”
“所以你就把降头粉混在水里,给你丈夫和家人喝了?”我问。
女人笑了:“他们生病后,也就没人管我,我趁着给他们做饭干活的时候,把降头粉撒在井里,村里很多人就病了。”
我很奇怪:“村子已经大乱,你完全有机会逃跑的吧?”
女人看了看那男人:“当初我和他交往几次后,在毕节市中心公园里,他知道我的身世时说过一句话,说以后我的父母就是你亲爹亲娘,我会让你依靠一辈子。当时我就哭了,以为终于找到归宿。”
我说:“后来你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是在骗你啊!”
女人回答:“我希望能改变他,让他回心转意,能把我当成媳妇对待。”
我急了:“怎么可能?白老三的老婆是怎么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村里的人极度愚昧,你拿什么改变他们?”
女人笑着说:“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有个好归宿,我也是。我用痛苦折磨他们,让他们改变自己的思想。”
大缸旁边剁东西的老者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继续剁着。我问:“他是那个男人的老爹?”女人点点头。
我对老者说:“你们村的男人都用钱从人贩子手里买老婆?”
老者也不抬头,边剁东西边点头。我说:“你们是这犯法知道吗?就不怕蹲监狱?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愚昧的人!”
老者动作停住,慢慢放下手里的菜刀,直起腰对我说:“我们愚昧?不买女人,儿子就一辈子娶不上婆娘,没婆娘就没有儿子,没得后代。几年后全村人就都死绝了,你这个大城市来的人告诉我怎么办?我们愚昧!”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们穷又不是别人造成的,买卖人口就是犯罪,就不行!”我强硬地说。老者要说什么,看了看女人,又咽回去了,哼了两声继续低头用力地剁。这时,躺在床上的那年轻男人忽然大叫起来,胸口和肚腹一鼓一鼓的,好像有无数个手指从里面往外捅。不多时,男人身体皮肤破裂,一只只水蛭破肉而出,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我吓得脸都白了,老者看着儿子痛苦的惨叫,跪在女人面前,咣咣磕头。女人哼了几声,走到男人面前,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打开塞子往男人嘴里倒了几滴水,让他咽下去,老者连忙跑过去,把儿子身上的水蛭一个个挤死。十分钟左右,男人不再呻吟,渐渐昏睡。
女人说:“你中的也是虫降,你身上戾气没那那么重,所以症状也轻。我能彻底解开你身上的降,让村里人把你送出去,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你要是同意,我就把解降粉给你。”我说不行,你得把全村人的邪降都解开,他们太可怜了。
女人哈哈大笑:“你刚才还说他们愚昧可恨,现在又觉得可怜?随便你,反正几天后你肚子疼得用嘴啃磨盘的时候,别来求我。”我心想,解开了也好,出村后再联系方刚,给村里人解降就是了。于是我答应下来,女人说明天让洪大爷派人去找王宏,让他接我出村,出村之前她会给我解降。
我在女人的护送下又回到那间屋,她带了把锁出来,走之前照样把屋门锁死。我忽然动了个心眼,这女人年纪轻轻就精通缅甸降头术,要是以后能跟她长期合作,岂不财源滚滚?于是我隔着窗户叫住她,再次劝她放弃这个村。这里交通闭塞,村民愚昧无知又残暴,让她解了村民的降,然后离开这里,以后跟我合作。女人看看我笑了笑,扭头离开。
就这样过了四天,吃过早饭后方刚仍然没来,我有些绝望了,就算在我出逃的第二天方刚才看到短信,然后开始行动,从泰国飞到广州再转机贵阳,从毕节市再到这个村,有两天两夜也足够了,不可能现在还没到这里。
中午的时候,我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这时王宏的车驶进村子,他下车走到窗前,举着我那部手机:“那天晚上,你那个叫方刚的朋友给我回电话。这家伙脾气真他妈臭,我刚把情况告诉他,他就骂人,还威胁我说要是让你掉一根毛,就把我切成块喂狗。我让他尽快来救你,他就把电话挂断了,这几天我天天打电话催,可他不接,看来是不可能管你了,你还有别的救兵吗?”
我苦笑说没有了,额头的汗开始往下滴,王宏哼了声:“那你就别怪我心狠,自己慢慢受罪吧,什么时候你疼昏,我再叫人把你抬过去。”
“你是个人贩子,却骗我说是开什么婚介所的?”我质问他,“这种昧良心的钱也赚,不怕遭报应吗?村里那么多冤魂,肯定有被你贩卖到村里,又被丈夫打死或饿死的,你就不怕它们缠上你?”
王宏撇了撇嘴:“鬼是可怕,但我更怕穷啊!现在这世道,没钱的话还不如死了呢。”我已经疼得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王宏隔着窗户看着我,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再好好想想,难道只认识这个姓方的吗?”
我想起了老谢,但不知道他不能来趟这趟浑水。我无力地朝王宏招手,王宏叫人打开房门,洪大爷也来了,王宏蹲在我面前问:“怎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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