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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兒不明就裡,說:「還有哪個?自然是舒宜里氏了。那樣大的人家,說散就散了,嘖嘖嘖,您說這是不是天威凜凜?不過碩大人犯了那樣大的過錯,主子狠下心來罰,也是應該的。」
「您也覺得舒宜里氏罪孽深重嗎?您也覺得舒宜里氏犯下了不可容恕的滔天大錯嗎?」搖光緊緊地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從旁人眼裡聽見自己的阿瑪,聽見自己的家族。離開家那天好像也是這樣密集的雪籽,打在車頂上,仿佛是刀劍一樣。雪籽是落雪的前兆,北風也颳得尤其狠。青幄車搖搖晃晃,她跟著全然陌生的人進了這座全然陌生的皇城。
她只知道舒氏被抄了家,阿瑪被發配寧古塔。寧古塔是一個很遠很冷的地方,她不知道他們要去寧古塔做什麼,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平安抵達,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不要她了,讓她一個人,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深宮,活在這萬仞的宮牆下。
阿瑪素來是一個極清正的人。可在他盡心效力的主子的口中,他是不忠的逆臣,在尋常人的口中,他是犯了大錯、罪有應得的敝臣。
四兒不很明白她的意思,倒被她唬了一跳,連忙壓低了聲音,把她拉到一旁,抻著眉毛說:「姑娘您瞧瞧,這可是御前哪!您知道裡頭坐著的那位是誰?是萬歲爺!舒氏被發落是萬歲爺親自下的聖諭,主子都決斷了的事情,咱們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與主子唱反調,您說是不是?」
那樣一張瑩瑩的臉,不知怎麼的,竟然生出一股寥落來。更像是暮秋早晨的薄霧,輕而攏,連帶著眼中的光芒也寂滅了。搖光低下頭,輕輕說:「多謝諳達提點我。」
四兒這才放下心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將腦瓜子一拍,「瞧瞧我這記性,竟忘了!」他咧著嘴叫了聲姑娘,「我師傅囑咐我問姑娘來著,說今兒主子爺打慈寧宮出來,怎麼在廊下站了好一會子呢?是老主子有什麼吩咐麼?」
搖光仔細想了想,「並沒有。老主子打發蘇嬤嬤與我去開柜子找衣裳了。回來正好遇見萬歲爺出來。其餘的,我並不知道。」
正說著,東暖閣的帘子一閃,接著傳出兩聲沉悶的聲響。四兒忙示意搖光納福,自己打了個千兒,口中道:「奴才請寧主安。」
搖光挺直了背脊,將頭死死地低著,只略微屈膝。一雙胭脂色緞繡花卉紋高底鞋便落進了眼裡,那鞋面上密匝匝地繡著各色花卉,半遮在靛藍色的寬闊錦袍下,倒愈發引人注目。
寧嬪的聲音是脆脆的,想來心情很好,連話里也帶著幾分笑意。她在搖光跟前站住了,回身對德佑道:「諳達不必送了,這點子路,我還不會走麼?」
德佑堆著笑應道:「寧主您是養心殿的常客。天黑路滑,輦轎已停在長街上了,您千萬仔細。」
便有蘇拉提了燈來,走在寧嬪側前半步,琉璃燈垂下的絡子細細地篩著暖黃色的光,伴著高底鞋觸碰青磚循次的聲響,一路款擺著往階下去了。
搖光這才抬起頭來,微微眯著眼,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其實她是見過的,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瑪瑪辦了一場極熱鬧的壽,流水席擺了整整七天,一撥又一撥的人,每天都是面龐。她那時還小,在家裡亂跑,沒人能奈何她。有一日被瑪瑪逮著拉在身旁,招待那些宗室勛貴們的格格。她哪兒知道做這些事,叫嬤嬤把吃食一股腦都端上來,說請諸位吃,想怎麼吃怎麼吃,怎麼痛快怎麼吃。那些格格們便發笑。
那時有個姑娘笑得最大聲,她可記恨了,回頭找嬤嬤一問,才知道是鄂家的三格格。
如今時序輪轉,她們又見面了。只是再不與從前一樣了,從前自己是主人,她是來客,可如今她才是主人,自己連客也算不上。寄人籬下,小心度日。
雪紛紛揚揚地落,天地間都是素白色,重重殿宇幽深,愈發顯得肅穆而安靜。搖光漸漸地,品咂出一種深涼的悲傷。這世間的榮枯周而復始,你方唱罷我登場,花開花落,朝生暮死。
再怎樣的煊赫與熱鬧都不會長久地留存,下過一場雪,什麼都尋不見了。
那阿瑪的半生,竭盡心力,克兢克誠,拿命來守衛與效忠的,又是什麼呢?
是一個笑話嗎?
為什麼昔年的摯交就可以輕易地出賣,然後坐享其成,然後飛黃騰達?誰是善誰是惡,哪個是君子哪個是小人?曾經恭維著的、堆著笑的面龐下藏著的究竟是一顆什麼樣的心?為人君者,輕易掌握著億兆生靈的性命,竟然是這樣草率地,說斷就斷嗎?
東暖閣映出一片輝煌的光影,那是聖天子召見臣工、日常起居的地方。三交六椀菱花紋樣的欞花交疊開一片,直直地逼著人的眼睛。天地相交,萬物生長,帝王是天子是人君,擁有至高的地位與無邊的權力,連這裝飾都是天底下的獨一份。
她忽然覺得好笑,卻不知道為什麼而發笑,唇角抿出一個可悲的弧度。德佑送罷寧嬪,已折回來低聲催促她:「姑娘?主子在裡頭等著呢,快隨我進去吧!」
搖光俯身應了,跟著德佑進了東暖閣。一股暖氣迎面撲來,混雜著嘈雜的花香。暖閣里卻安靜的很,並沒有因為后妃的來到而擾亂脂粉。明亮而碩大的玻璃窗逶迤鋪陳開來,可以看得見外頭的景色。皇帝便照常盤腿坐在炕上,手裡執著一卷書,眼神浮落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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