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会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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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谛刚念了第一句就哽住了。她只能望着夜空,眼眶湿热。
这么多天来,她都好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来长白,后悔让雪剑受一番苦楚。她甚至会想自己要是没有恢复记忆也不会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有记忆,所以能清晰想起来雪剑与她相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好,他生动的一颦一笑。
“自你我南淮分别亦是月余,向来从未和将军分开如此之久,颇为不适。将军在大京可受了委屈?莫怕。只管还回去教那些凡夫俗子做人,将军背后有我等五十万大军撑腰。将军为国,我为将军。将军,盼好。”
第一封信字迹工工整整,纸面整洁,应当是他被俘虏之前。种雪剑的信都很短,他不喜写字,也不喜说话,在所有人面前都肃穆,唯独在她和种雪茸面前会笑一笑。
第二张纸蜷缩成一团,折叠成极小的一块,坑坑洼洼布满污迹。
“将军,雪剑无能,现被抓至狄夷牢狱。外面风沙大作,恐脱身不得了。但我已与细作取得联系,即日传密信于林镜将军。将军莫要担心,除无水可饮,一切皆好。望将军早日归来,雪剑仍想亲见将军。”
骗子。沈谛揉了揉眼,她从字字句句中看出来不是“一切皆好”,而是“最后一面”。
自她失忆以来,奔赴千里来寻她的第一个人是他,为她一声令下背井离乡、戍边长白的是他,种雪剑的眼里都是她,但是她呢?
在他被俘,被杀害的时候,她在南淮,在高楼寻欢,在庆幸片刻的安宁。
此后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一刻的安宁了。
“将军,地牢里不见天光,已不知道是多少时日了。不知餐数,只记得昏睡七次。想来此次我疏忽大意,耽误了士下的命还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将军,埋怨我吧。不过,将军,您会记得雪剑吗?”
“将军,军营中恐已有奸细,雪剑此行被出卖,已不抱被救希望。此信唯求将军能多做小心,莫要伤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旧友是新敌绝非将军的错,是那下作之人眼瞎。雪剑认命了,此去黄泉,是为将军探路。奈何桥边,雪剑能等将军百年。”
这两封信写写停停,字迹模糊,水迹晕染开墨笔,留下仓皇的话语。似乎能看见下笔之人颤抖的手,伤痕血痂新新旧旧,一层一层。他蜷缩趴伏在冰凉刺骨的地上,白日里的严刑拷打使他动弹不得,呼吸间都是血与热辣辣的痛,闭眼又睁开,无力又决绝。
沈谛往下又翻,只剩最后一封。
大片大片的血迹浸染纸面,潮湿的,粗糙的,一笔一画的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沈谛二字在上,种雪剑三字在下。分割纸两端,沾着血迹写出了横折撇捺,一点一点笔锋都与沈谛极其相似。种雪剑学写字时,是她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教,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可他偏要先学她的名字。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在这样的纸……这样的墨上看见俩人的名字……从来没有……
“将军,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想着以前,南淮那段日子居然是你我最安稳的一段时光。我总是嫌弃那小院子这不好那不好,想着应当多种些果树,皋城的甜栗,我家乡的山楂,还有南淮将军曾说过最喜欢的银杏,我都想给将军种上。开个菜园,搭个架子,一半种紫藤萝,一半种葡萄,都是将军喜爱的。
我应当是出不去了。昨日受刑昏睡过去前,我曾听闻阿古杉·苛兵说明日要截断我的双臂,我同他商量砍断左臂行不行,要留右臂为你写一封绝命书。他同意了。将军,我不知道写什么。我向来以为笔墨不如刀剑,你叫我识字读书时我还耍驴脾气,如今死到临头造化弄人却只能写写画画聊表心意。
将军,我其实还不想死。我想陪着将军,我想看将军成家立业,我想将军能够长命百岁,心想事成,我想好好看看将军。将军,人真的有来生吗?”
沈谛小心翼翼地把种雪剑的遗书一点一点抚平,叠起来放进了心口。她垂着脑袋,看见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啪嗒”、“啪嗒”,很快渗进泥土中不见了。
她枯坐此地,旁边半掌就是万丈峭壁高崖。
小路上传来竹编簸箕与扁担的吱呀声,一个人挑着两筐青石板转一步步走了过来,来人只顾着低头上坡,直到近了才现有人,稍稍愣了神。
“……将军。”
林镜吃力地放下两担青石板砖,肩上压出了深深的弯痕。夜色凉如水,他的额头却布满汗水,半裸着胸膛,整个人散着滚滚热气。
沈谛没有遮掩脸上的泪水,就这样直直地看去,眼神宛若个无家可归的孩童,她孤独地坐在暗处,喊了声。
“舅舅。”
林镜的脚步一顿,他与沈谛并不亲近,但到底是有着亲缘关系,他就是她的长辈,如何不管她?林镜轻轻叹气坐在了沈谛旁边。
“在想他?”
“很多人想他。”
“人死不能复生,你……”
“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月亮被云遮掩,林中瞬时暗了下来。沈谛睁着干涩的眼,借着这无光时刻细细地瞧她的这位舅舅。
林老将军原本只有林娇寅一位独女,后来怕自己走后女儿无娘家人撑腰,在婆家受委屈,便收养了一位小儿,取名林镜。
林镜长得和她的祖父林大虎一点都不像,林大虎人如其名,虎头虎脑,圆目厚唇。但林镜生来一双长目,唇薄无色,思考时便紧紧抿起。
就如此刻,他在想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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