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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楼笑意渐淡。
“直到我再也握不住右手的拂尘和剑,我便退了清修,来了这武林。”
沈长楼本来应该觉得难受愤懑的,可他此时心中一点多余的情愫也没有,他想试着心底透露出些许难过,却难以品到半点应有的情愫,终究只能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静默地听着,任凭沉默将他风化成石。
莫怪他太过凉薄。
沈长楼开口只是说:“斐大侠这样很好。”
至少比他活得好。
沈长楼指尖深陷窗棂的纹路,血迹斑斑沾满棠色衣袖,看不出痕迹。
他没办法评析斐若当年的行为,就像他即使沾满血债也没办法下定决心杀死季舟,善恶从来不是两个字就可以开口决断的,更不可能凭借后人口口相传就可断定对错。
他们在做的永远都是旁人眼里的错事,自己的眼里的对事,对错永远不可以准确的衡量。
他太迟钝了,这些事居然辗转了四世才明晰。
于是他也决心做自己眼里的对事,杀自己要杀的人,走自己应走的道路,顺应……天命。
可他还不想要谅解。
他曾在欢场一掷千金,风月典酒,花丛深处春衫薄,却谋得后院金粉回眸,插科打诨笑骂世事无常。
他又在风雨尘土里颠沛流离,孤身一人牵着瘦马行在窄路间,老树枯残寒鸦嘶啼,白雪覆了满肩,成了绕指添的白。
可一切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往昔的搏命挣扎落了现在不过是天道手下的一场笑话,于是他决心不要睡去太早,至少将一切阻止在临界点。
斐若说:“小道长,我曾经有一个师弟,怕此时该同你这般大。”
“他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同你一般好看。”
沈长楼反而笑了:“斐大侠怕不是见谁都如此说。”
他望见啊,斐若那颗当年尚还炽热滚烫的心自云端坠在风尘里,却在尘土当中开不出花。
杜兰闺在一旁咯咯笑着,十指削尖点了红月季碾的汁,像是春意近时满城花开好颜色,生硬翘起,将帕子丢给沈长楼。
她在呢喃:“我和外子望人目光难得统一,见道长一面犹如似曾相识,像是回回梦境相识,不得觅。”
顾泗将沈长楼遮在身后,只道“小友承蒙二位错爱”,像是要可以避开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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