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延英问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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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赍诏旨抵达姑臧城中,当众宣读,要李汲回朝献俘,且于今秋对蕃的战事,圣人还有所谘问。
李汲恭接圣旨,摆宴款待天使,但说才刚击蕃归来,军政事务繁冗,不便遽行——却也不辞,只请天使在城内多住几天,等他的消息。
转过头来,李汲询问诸将吏,我该不该回去啊?高郢道:“尚结息虽退,今秋或将复来,而我兵寡,分守四州之地,初复玉门、墨离等军,难免捉襟见肘。既然圣人见召,太尉不可不归,但请勿久淹留,尽快返回河西来为好。”
南霁云也说:“太尉自当早去早回。”众皆附和。
李汲注目严庄,严庄双眼微眯,使个眼色,那意思:过后咱们私下里谈话。
于是会后,李汲便将严庄请入书斋,屏退众人,询问他的意见。严庄道:“我知太尉有久驻河西、镇西之意,且蕃贼虽退,实力尚存,西陲也委实离不得太尉。太尉或恐此去长安,往而不返,乃至功败垂成么?其实不必忧虑。”
李汲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严庄道:“在某看来,今圣比起先帝来,还是知道些进退的,且初登基时有诱杀来瑱之事,遂使荆襄变乱,继而梁崇义割据山南东道,四方藩镇由此不信中朝,圣人深自懊悔,必然引以为戒。便郭令公交卸副元帅,也是在先帝之时,若易以今圣,必不办此……”
李汲嘴角略微一撇,狗胆包天地说道:“今圣论手段,远不如先帝,比胆量,便更望尘莫及了。”
严庄闻言愣了下神儿,本能地左右瞧瞧,嗯,一个人都没有,且这儿也没屏风……这才笑道:“先帝自然是有手段,有胆量的——失洛阳,归罪于郭令公,贬忠臣,归罪于李辅国,自以为片叶不沾身,其实人皆识而不言,纯属掩耳盗铃罢了。”
李汲冷哼一声:“嗯,欲杀其亲子,也以酒醉为辞,且可归罪于张皇后。”顿了一顿,反问道:“严先生的意思,今上不敢让我做郭令公第二,我自可放心大胆返回长安去?”
严庄点点头,说:“今日之势与往昔不同,淄青、成德不朝,国家莫耐其何,太尉归朝,若反为留,只恐天下汹汹,无人再敬服朝廷。且河西一道,由太尉亲手规复;韦城武、高崇文等将吏,皆太尉所简拔;粮秣物资,无须朝廷供给,太尉自筹;将兵、百姓,皆视太尉若神……倘若易以他人,谁能安上下而守地方?若蕃贼再来,又如何处啊?
“且自先帝至德以来,中书门下,难得的群贤毕至——当然啦,王夏卿(王缙)只是凑数的——杨公权以身作则,李贞一刚直不阿,崔祐甫宽简能察,便圣人下乱命,彼等焉能不谏,谁会妄从?是故太尉回朝,不过给朝廷些脸面罢了——若太尉不朝,则与李宝臣、李正己辈何异?”
李汲笑笑:“是啊,就连薛嵩、朱泚、梁崇义都朝了,我难道还不如那几个货么?”
严庄继而又劝说道:“且看今日堂上,于太尉还朝事,无人出言阻止,是人心都在中朝也,太尉不可逆势而行啊。”
李汲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便问严庄:“先生昔在安禄山麾下时,将吏对于中朝,是何看法?”
严庄微微苦笑道:“大多是些胡儿,但知安郡王,谁识唐皇帝?唯我与高尚、周挚算是士人,却又从未进举,更未入仕,只认安贼是主……”
“先生今又如何?”
严庄狡黠地一笑:“实言相告,若河西可以自立,难道我不希望再做宰执么?”
李汲心说是啊,我当初跟李泌就说得很清楚,自从魏博以来,直到朔方、河西,我的幕僚班底就都是从中原各地招募而来的,且不少都是读书人,心向中朝,这跟过往的安禄山,以及如今的幽州、成德、昭义军等都截然不同。
理由也很简单,一则我初掌魏博时,就等于是空降过去的,手底下没人,得求爷爷告奶奶,请朝中的友朋帮忙举荐;二则士人乐意通过藩镇僚属为跳板,积累功勋后直入中朝,这也是安史之乱以后才蔚然成风的,从前的安禄山就没这条件。
至于薛嵩、李宝臣等人,他们等于是继承了安史的遗产,既包括地盘、军队,也包括幕僚班底,没空余让给其他地区的士人了。
所以我跟朝廷的关系是割不断的,拥兵自重犹可,打算割据一方甚至于分疆裂土,进而掀起反旗,手底下没几人愿意跟着走——起码常念张巡遗命的南霁云就绝不肯答应。唯此,才能在保证国家不分裂,民族不遭祸乱的前提之下,尝试钻藩镇制度的空子,以谋自身的事业,以及家族的太平安康。
若非如此,李泌不会帮忙使我得掌河西;我自己心里某道坎儿也迈不过去。
真可惜,此非后世,否则只要找人把方才堂上诸将吏请我奉诏还朝的情形摄录下来,建个小号放上网去,就很有可能打消李豫和宰相们不必要的顾虑啦。
于是朝严庄一拱手:“多谢先生指点,则此番还朝,先生可肯随我去么?”
严庄摇摇头:“我今日不归,朝廷迟早相召;今日若归,朝廷反倒不会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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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上旬,李汲带同幕僚卢纶、吕希倩等人,率精锐牙兵五百,押解莽热以下,所俘吐蕃军将四十余人,启程南返。途经泾原、邠宁时,都与其节镇将校欢宴畅饮,停留数日,趁机大造声势。
——他没从凤翔走,因为跟府尹兼节度使的高昇旧有嫌隙,不大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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