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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醒了,”沈心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弟弟还在等我,阎王爷怎么会收我?”
沈欲又把脑袋往下埋了一点,因为心里着实高兴,说出口的抱怨都像是语气绵软的撒娇:“知道我在等你你还睡好几个月。”
“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沈心宴弯着眉眼,仿佛在哄三岁小孩儿,“好啦……我不是没事了吗,不哭了。”
沈欲二十岁,没出息地被哄到了,但——
眼泪没溢出眼眶就不算哭,他抬起头,倔得理直气壮:“我没哭。”
68。
过了最初的那股劲儿,沈欲后面就只剩下高兴了。
他在医院陪沈心宴待了一天,从早晨到傍晚。期间去帮沈心宴约好了康复训练,去找王姨表达了感谢。然后在夜幕降临的六点半,他终于被沈心宴驳回了留下来陪夜的提议,听话地离开了医院。
当然这“听话”要加个引号。
沈心宴观察24小时就能出院,但她现在是休学状态,后期也还要做康复治疗,暂时没法回学校宿舍去住。沈欲想着自己近期反正也是住在傅深家里,便费尽口舌地将她说服,叫她同意了回学校之前先住到自己的宿舍。
他套用了傅深国庆时安在他头上的身份,骗沈心宴说自己可以去朋友家借住,朋友已经点了头。沈心宴信了,直到他离开病房的那一刻都以为他是要回宿舍。可是实际上,他压根连宿舍的钥匙都忘了带。
沈欲带着点不自觉的笑意推开傅深的家门,理智线后知后觉地连上来,在跟傅深触碰视线的那一瞬间,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康复治疗的费用并不算特别高,他自己就能够承担,跟傅深的这段关系已经没必要存在了,但今天一整天,直到刚才进门前,他都没想过要跟傅深提出结束。
也或许是想过的,只是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
潮水般的恐慌和无措从四面八方向沈欲涌过来,气势汹汹地、劈头盖脸地,让他倏忽垂下眼,不过只换双拖鞋的功夫,嘴角的弧度就彻底掉成了直线。
傅深被他逗笑了:“进门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吗,怎么一见我就蔫了?我这么吓人?”
沈欲正打算去洗手,被傅深这么冷不丁的一问,声音里已然掺上了些许慌张:“……傅先生。”
豆花可能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从傅深的腿上跳下来,颇具灵性地跑到沈欲的脚边绕了个圈。
傅深瞥了豆花一眼,考虑到沈欲平日里小心翼翼的态度,有点怀疑自己再多说一句就又要收获一声对不起。
他无奈又好笑,决定还是闭嘴,不再问白天生了什么事。但他不问,沈欲洗个手在厕所磨蹭了将近十分钟,出来后反倒是吞吞吐吐,跟个木桩子似地杵到了他的面前。
这木桩子的手心里还攥着张卡,露出了一个小角。傅深在疑惑里晃了一眼,没认出那就是自己给他的银行卡,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木桩子没说话,用指甲抠了抠卡面,出了极轻微的一点噪音。
傅深耐心很好,拉着木桩子的手腕让他坐下,再次问道:“有事要和我说?”
木桩子总算长出了嘴:“我……”
但这嘴只能说一个字,到第二个字就说不出来了。
长久的视线交错里,沈欲望进傅深的眼底,被其中的雾气熏染,终于做出了一个悲哀又可笑的决定。
到姐姐回学校再说吧。
到姐姐回学校,再结束这段关系,还掉这张银行卡。
他说:“早上把您吵醒了,对不起。”
手机已经震了好几次,沈欲低头去看,是姜江在给他微信。通知栏里一溜都是图片,估计全是表情包。
这种情况通常都不会有什么正事,不需要立马回应。他重抬头,看向傅深的眼睛,听见傅深哭笑不得地在对他说:“你这动不动就道歉的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沈欲把手里的银行卡藏进外套口袋,耳尖倏忽变红。
第23章
69。
次日一大早沈欲就出门了。没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回了趟宿舍——这屋子已经三个多月没正经住人,肉眼可见的缺了些生活气,不提前收拾一下,沈心宴住进来恐怕要露馅。
跟傅深的这段关系绝不能让沈心宴知晓,沈欲想得周到,不仅花时间打扫了落于屋子各处的浮灰,还特意去买了些食材塞进了空空如也的冰箱。
他花了大力气把宿舍好一通折腾,该弄乱的弄乱,该弄干净的弄干净。直到自觉这屋子应该已经看不出久不住人的痕迹,而后才去了医院,有些心虚地将沈心宴接了回来。
这努力的结果倒也的确是好的,沈心宴的确没现,只是疑惑于他一向宝贝的豆花为什么不在。但这疑惑沈欲昨晚就编好了答案,眼下甚至都不用思考:“你身体还没好全,我怕它影响你休息,早上跟行李一块儿,把它抱到朋友家去了。”
沈心宴莞尔道:“你放松点,我既然醒了就没事了,一只猫而已,哪有这么金贵?”
她半是教诲半是指责地说:“你过去借住已经是给你朋友添麻烦了,怎么还带只猫?再说豆花胆子又小,万一把你朋友抓伤了多不好,还是把它抱回来吧,我来帮你照顾,啊?”
沈欲存着暗恋的私心,不太想把豆花抱回来,视线飘忽地扯谎:“没关系,他们之前见过,相处得挺融洽的。他动物缘好,豆花不怎么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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