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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宫中的侍从是不被允许识文断字的。但安乐被席鸿折磨怕了,也顾不得这个规矩,暗地里培养了几个抄手,随时备战。
安乐举起墨迹未干的一张纸,道:“就按照这个仿。”
“喏。”侍从们齐声应一句,纷纷研磨提,开始模仿她“画符”。
赶在午休之前,安乐抽空验收成果。已经写好的叠在一旁,她一张张翻看,满意地点过头,又背着手,踱着步,巡视正在写字的人。走着看着,安乐突然在其中一人的身后停住步子,道:“你且转过身来。”
侍从依言转身,安乐便是认出他是前几日接唱她的歌、夸赞青菜萝卜好吃的那个。安乐不愿打草惊蛇,拉着蔚景曜躲进侧殿角落不起眼的一处小门。
门帘一掀,内里面积不过几平方,然茶座卧榻一应俱全,一角的暖香炉徐徐升起一缕淡淡烟雾,平心安神,是颇为舒坦的一方小天地了。
安乐压低声音,道:“刚才那个,有问题,你帮我查查。”
那人蔚景曜早在觉察出蛛丝马迹的时候,私下里就探查过几番。他幼时家乡突大水,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辗转流落上京城,去势入宫数载,后因身世清白,被指派到了东宫。安公主是个没脾气、纯闹腾的主子,并不把身边的侍从当下等的低贱人看,不但每月俸禄照,逢年过节加倍,更准许他们识字读书,开明事理。
但也亏得“识字”留下了线索。暗卫拦截了一封从东宫流出的密信,上写:“事已将成,望君信守承诺。”那字龙飞凤舞,和安公主的迹如出一辙。想来就是这位代侍从写下的。
蔚景曜问:“你可有什么想法?”
安乐哀哀叹口气:“我只是在想:宫斗终于要向我这只小猫咪动手了。”
蔚景曜默默记下这句的话,打算回去也查一查用典何处、所谓何意。他向安乐承诺:再有两日,他必定能找出幕后的真凶。
数年间的朝夕相处,她把他们都当自己人看,却不想身边当真出了奸细。她神色沉重地应下蔚景曜的话,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欢快起来。她笑盈盈地打量蔚景曜,夸道:“有你真好。”
“此为臣之本分”“为太子,必当尽心竭力”誓死效忠的宣言太多,蔚景曜尚没决定说哪个,安乐又接了下一句:“起码我摔倒的时候,有你扶着。”先前她如果不小心在地上滚个圈,席鸿都是要全方位的捧腹笑个够,才会慢悠悠扶她起来,哪比得上蔚景曜及时又体贴。
其实安乐还说了几句“多谢”,但蔚景曜没听着。他离开东宫的时候,脑袋里还在反复回放那句“有你真好。”本来这句话没什么歧义,偏生安公主加了后半句,听起来别有其他的意味。蔚景曜感觉自己的耳朵隐隐烫,便是心虚自己的耳朵会红,他不着痕迹地拨了拨头,掩住了。
第8章
安乐原本想着,要沉着冷静、不动声色。但她忍不住,视线总往那位可疑的侍从身上飘,质问的话涌到嘴边,又不能说出口,纠结得不行。侍从在安乐左侧偏后的方位侍立,安乐时不时斜瞄他,没一会儿眼睛就开始难受抽筋。
安乐捂住眼睛,道:“你,站这儿。”伸手指了御案左前方的位置。
侍从依言,赶紧向前走几步。与安乐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感觉安乐似乎故意嗅了嗅什么,但又不确定。于是待他站定身子,便状似不经意地抬眸,看向安乐,与安乐看他的视线撞个正着。侍从大惊,连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动了。
安乐心道,果然是有问题。她打起精神,躲在竖起的话本的掩护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紧嫌疑人。她的视线犹如破开层层乌云的璀璨金芒,让人避无可避。侍从被她看了一会儿,浑身就不自在起来,身子心虚地晃了晃,扑通跪在了地上:“奴才有话要说!”
“嗯?”
侍从慌乱地左右看看,又把头深深压下去。
安乐便是懂了,她挥挥手,道:“你们且走远点。”待其他人都和她隔开一段距离,她对侍从说:“你附耳过来。”
侍从膝行至安乐身边,安乐用笃定地语气先制人:“你有事瞒着我。”见侍从点头,安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话,你都要据实回答。”
侍从颤抖地说:“是。”
安乐便是一拍桌子:“你这几日瞒着我——偷吃什么了?”
“啊?”
安乐早就敏锐地注意到了,侍从的身上残留着其他食物的香味!那味道主偏酸,细嗅之下,尤带着股勾人的浓郁软烂,一定是西红柿、土豆、炖牛腩没错!“说,东宫戒备深严,你是怎么把肉食带进来的!”安乐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侍从哑然,有点反应迟钝,答非所问地说:“公主,齐亲王要害您。”
安乐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带肉入宫”上,听见侍从岔开话题,她不感兴地敷衍了一句,把话题扯回吃食正轨,问:“你如何避开了巡逻侍卫?”
侍从说话渐渐利落起来,加快了语,道:“都是齐亲王一手的策划,他想害死您,以此继承皇位!”
安乐孜孜不倦,继续把跑偏的话题往回引导:“齐亲王的入宫计划是什么?”
“他绑架了奴才的亲妹妹,借此威胁奴才听命于他。然后他给了奴才毒药,让奴才混在您每日的膳食里。毒药银针验不出,但是连服三个月,药石难医、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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