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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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月月因为李明无房无车所以不急着跟他结婚，等到他有能力买房子和车子的时候，他却给房子换了女主人。所以，也许是月月的前车之鉴，让阿珍在江斌几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她相信，只要男人可靠，肯吃苦耐劳，夫妻同心，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何况区区一套房子？
这份底气也来源于一个原因，在结婚之前，江斌已经把财政大权毫无保留地交到了她手上。一个男人对自己如此信任，她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的婚房是部队提供的宿舍，一室一厅一厨单间配套，大概30平。虽然简陋了点，但她却很满足，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安稳小窝，比起之前东奔西跑的出租房生活，这已经好很多。
婚后，他们二人精打细算，凭他们二人的工资收入，应该不用多久就可以付个100平左右的房子的首付，然后贷款，装修，房子的梦想并不遥远。
幸福来得很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参观商品房，突然江斌的单位传来了要建集资房的消息。江斌认为凭自己在单位将近20年的资历，获得一套房子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获得购房资格人员名单公布，江斌因为级别不够恰好被排除在外，因为这次的房子建得不多。
江斌并不气馁，他打听到不少已经有房的同事正在内部悄悄地转让购房指标，而且价格很便宜，才两三万块钱，有个别同事甚至一万块钱就把指标给转了。江斌打听到他之前一个关系很好的发小何进有购房资格，而且他已经买有商品房，便打电话问他有无转让的打算。
何进说他确实没有钱再购买单位的集资房了，可以把指标转让给江斌。江斌便问他要多少转让费，何进含含糊糊地说既然是兄弟，转让费不会比别人的贵，叫他放心。江斌想着既然兄弟这么爽快，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便跟兄弟说因为他现在手头紧，转让费要缓一缓才能付给他。何进说一切好说。
江斌前半辈子都在部队效力，习惯了战友之间生死与共的情谊，心思单纯，从来不会想到世俗的尔虞我诈，更不会想到几十年的兄弟和战友情也会因为钱财问题一朝反目。
江斌得到何进的许诺后，便放心地把第一批首付款10万元打进了单位的集资房账户。单位规定，谁若是没有如期打进单位账户，视同放弃购房资格。按照建房计划，次年六月份还需再缴纳10万元作为第二批购房款，其余的办理贷款。
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拿出20万元，对于只有工资收入的江斌和阿珍来说，实在是无能为力。当时江斌一个月只有2000多元，阿珍的收入稍为高些，但阿珍也才工作几年时间，没有多少积蓄。
就算不吃不喝攒到次年六月份，也拿不出10万元来。江斌无法，只能到处去借，他的父母虽健在，兄弟众多，但却是一个比一个家庭困难，最后有一个哥勉强借了他一万元。环顾身边朋友，要么刚刚买了房手头紧张，要么是朋友情谊并未上升到金钱来往不好开口。折腾半月，只有一个朋友借了几千元钱。透过借钱这件事，江斌渐渐领悟到有些所谓的朋友不一定靠得住的道理。
阿珍不忍心看江斌为借钱一事愁白了头发，决定破天荒地做一件事——找父亲帮忙。本来心里打定主意，毕业工作以后绝不会因为金钱的事让父亲操心，因为他供自己读书这么多年已经够辛苦了。但是现在事情紧急，江斌的父母是贫困户，根本没有能力帮忙，她和江斌无可奈何，只有求助父亲。她知道父亲这两年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但是阿珍并没有向他伸手的意思，她只希望跟父亲借来应急，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可以还给父亲。她知道农村老家的规矩，家里的钱是留给儿子的，绝不会有女儿的份，尤其是嫁出去的女儿。
如果父亲实在不愿意拿家里的钱出来，替她向村里哪个人借也行，凭父亲在老家的地位和声望，借钱总比她容易得多。果然，听阿珍提出借钱，父亲显得很为难，说家里现在也没多少钱。阿珍猜测父亲不是手头没钱，家里无论如何几万块钱是肯定拿得出来的，只是父亲担心阿珍和江斌万一拖着不还，会影响他儿子的成家，毕竟阿珍还有3个未成家的弟弟。尽管阿珍跟他一再保证年底会把这笔钱还给他，父亲还是那句话：“我去村里帮你问问，看哪个肯借吧。”
阿珍虽然对此心理早有准备，但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因为感觉父亲在金钱一事上并不信任自己。她想起毕业头两年，父母一看到她存折的积蓄，没多久就隔三差五跟她要钱，一会说是家里缺钱用了，一会说是弟弟酒后交通肇事要赔钱。她当时还没谈恋爱，既然家里有困难，自己作为长女，替家里分忧解愁当然义不容辞，就毫不犹豫地把存折里的积蓄全部取出汇给了父母。现在，当她有困难了，家里却是如此态度，不能不让她心寒。
但是父亲肯替她向别人借，她已经别无所求了。同样是拿钱给阿珍，向别人借和从家里拿有很大的不同，向别人借阿珍是必须按时还的；向家里拿，就算阿珍不还，父亲也无可奈何。所以这就是父亲的心里算盘。
阿珍跟父亲说：“你跟村里的人说，谁要是肯借给我三万块钱，我打借条，保证一年之内全部还清，利息按照目前银行百分之六给付，白纸黑字，一分不少。”事急从权，只要这个时候谁能借钱给她，就是帮了大忙，约定给人家比银行存款高的利息，借款的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出所料，父亲很快给阿珍借来了三万块钱。因为阿珍没在老家，阿珍便让父亲代劳，以自己的名义写了一张借据，写明借款数额、约定利息和还款期限。
一年期限到期前的最后一天，阿珍把一万元本金和1800元的利息一起交给了父亲，请他帮忙还钱。她有种赌气的心理，不知父亲把将近2000元的利息交到别人手上的时候，心里是啥滋味，谁让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20万的购房款打入集资房账户后，夫妻俩松了一口气，剩余的钱江斌单位会帮助办理月供，以他们夫妻的还款能力月供不难。现在距离得房预计还有一年左右时间，他们可以先慢慢攒钱准备装修。阿珍觉得，在目前手头拮据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先把最基础的装修搞好，买最简单的家具保证能够入住，没钱买新的，就算把出租屋的家具搬过去用她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拥有属于他们的小窝，将就点无所谓。
这个时候，晴天霹雳，何进突然打来电话，问江斌那个集资房还要不要。江斌被问得莫名其妙：我都交了20万的房款了，怎么会不要？原来何进有个朋友此时看上了他的集资房，当听说何进把名额转给了江斌的时候，便怂恿何进把房子要回来，说江斌给的转让费太低了，他可以给更高的转让费。何进便来向江斌探口风。
江斌内心十分窝火，告诉何进，以当年交第一批集资款的转让行情，最多也就三万块钱，你不能以当时的行价来要现在的转让费，何况大家还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两年你名下的集资款是我交的，如果我不交的话，你的名额早就被取消了。
何进见江斌生了气，也就不好多说，就说那三万块就三万块。江斌以为既然明说了，这事就算尘埃落定了。谁知，何进把这话转给他朋友的时候，他那朋友又怂恿他：虽说当时你答应转让给江斌，但是当时他给钱了吗？既然没给，那这协议就不成立，你完全可以把房子要回来。
何进把这话再转达给江斌的时候，江斌听他的意思是要反悔，气得不行，马上明白了是他朋友出的鬼主意，目的是为了拿到何进名下的购房资格。但江斌和阿珍为了这房子这两年来付出了不知多少，无论如何不可能就这样退回给何进，不然他们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还让何进空手套白狼。
江斌这时才懊悔当初太过相信所谓兄弟的口头承诺，如果白纸黑字一纸协议，双方签字画押，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阿珍安慰他，吃一暂长一智，人都是在磨练中慢慢成熟的，你心地太善，从不与人为恶，所以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很正常，经过这样的事情，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亲兄弟明算账。
江斌与何进久久沟通不下，昼夜不眠，寝食难安，烦躁了，他发狠：“就算不要这个兄弟，我也绝不可能就这样把房子还给他。”
阿珍不忍心看着爱人就这样被房子的事情折磨，寻思着该如何帮他一把。她突然想到了何进的爱人，他们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阿珍跟何进的爱人坐在一起，当时她说她的名字叫谭丽，在何进部队驻扎地的邮局上班。阿珍当时看她面目和善，跟她多聊了几句。也许通过她夫人劝说，让何进放弃咄咄逼人的态度，会让两个男人尽快解决问题，那么自己的爱人也能睡个好觉。
阿珍没有她的电话号码，但是通过114查到了那个邮局的座机号，然后说找谭丽，很快联系上了她。
谭丽听说房子的事情后很震惊，因为何进从没跟她说过集资房这回事，这倒让阿珍大感意外。阿珍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说这两年来他们夫妻为筹这20万购房款呕心沥血，但是何进却出尔反尔，一会答应要3万转费，一会要6万，作为朋友，很不厚道。如果何进硬是要收回房子，那这两年她和江斌为这房子的付出，又该如何计算？所以希望她能出面劝劝何进，以免两家伤了和气。
谭丽是个和善厚道的女人，听了阿珍的话后，表示她会跟何进了解一下情况。
当天晚上，谭丽就跟何进闹，说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不跟自己说，安的什么心。何进被闹得头大，以为是江斌授意阿珍做的事情，便打电话责备江斌把不该把他老婆牵扯进去，因为他老婆其实啥都不懂。
江斌一头雾水，问了阿珍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连忙跟何进解释说自己没有让老婆这么干。但是何进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江斌，他跟江斌发话，一口价6万块钱转给他，立即交钱，不得拖欠。
江斌虽然感觉自己吃了哑巴亏，但和阿珍商量了以后，还是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这回江斌不再敢相信所谓兄弟的口头承诺，提前拟好协议，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签字画押，从此，兄弟之情连同债务一笔勾消，从此形同陌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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