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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在。”掌事女官，也就是箜篌碎步上前，行至池边跪下身。

箜篌是戴淑妜从小玩到大的贴身婢女，说是婢女，也不尽然。一是戴相出身寒门，尝过苦难。推己及人，对待下人自不似京城那些百年宗亲士族般颐指气使理所应当；二是戴相立志于废除贱籍制度，为之奔走多年，府中老少多多少少也受到了点影响，虽不至于立即改变固有想法，也是真正将下人当成人看。

其中以戴相膝下的五个孩子尤为端正。戴淑妜更是自幼就跟在戴相身边，她的开智启蒙均是戴相于百忙中亲自着手。戴相对这唯一的女儿用心程度对比剩下的四个儿子不遑多让。

连丞相夫人都说，若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也这般上心，她也不至于岁至中年才推霾见日。不过现在也不晚。

戴淑妜想起爹娘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恩爱，再回看自己如今的处境，不由红了眼眶。

“我经常想，若那道圣旨上的名字不是我该多好。”戴淑妜捧手掬起一捧水倾至脸上，“我真的……”

好累。

自从进了这宫墙中，她便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相府小姐。她是大寰的皇后，万民之母。更是维系皇帝与戴家的纽带。

她就像是行走在经久未修，摇摇欲坠的吊桥之上。桥下是万丈深渊，一步错，迎接她和整个戴家的，就是万劫不复。

“还有九日便是十五了，无论生什么，陛下在那天一定是对您最好的。”箜篌虽然不知道今日在承明殿生了什么，让皇后殿下神色恍惚，但是还是绞尽脑汁地安慰道。

“是啊。”戴淑妜弯眼笑了起来，“也就每月的十五是夫妻了。”

箜篌以为是自己的话安慰到了戴淑妜，继续再接再厉道：“到时候殿下诞下龙子……”

而滔滔不绝的箜篌没有看到的，是戴淑妜滑至左颊的那滴清泪。

玄泠看到了。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玄泠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金色面具，紧咬着牙关。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九天的时间如此漫长过。

……

四月十四。

这是玄泠第一次见皇帝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

天牢中，皇帝的脸比玄泠的都要狰狞可怖。

他举着布满倒刺的鞭子，跟了疯似的不停地抽向绑在刑架上的“血人”身上！

“它到底在哪？”商善扑到血人身上，用手将其脸上的肉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啊啊啊——”

“血人”出凄厉的惨叫声。

商善见“血人”这样，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阿循，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的。”

“我我……我真的不、啊啊啊——”

“血人”也就是商循还没说完，商善直接又活生生撕下了他的一块肉！

“嗬嗬嗬嗬嗬！我有办法让你说的。”商善病态地笑个不停，“二月初的时候北边的一个小国不惜千里为朕献来一道名曰‘烤全羊’的美味，朕并不喜欢那股子骚味儿。自那以后，那个小国再也没见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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