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终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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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在陇西郡的稻田里，开心的不能自已，引水洗盐，初见成效，从亩收几斗到亩收三四石，这也是因为兀立王子的全力支持下，这才能完成这百亩的正常粮收，加上那一亩盐碱池，这也就算不上丰收，只能说不亏钱了。收完稻子，也就种点金花菜（金花菜嫩苗能腌制做菜，也是一道风味独特的小菜。）、豆子了，金花菜暖地，豆子增肥，只是不能除了这一季的水稻就空着，不然其他们有样学样，这些苦地一年到头也落不了多少。按照留安小将军的法子，这百亩田慢慢养，时间久了也会成为良田。司农掌事将所有的耕种时间，洗盐方法，连后面接的金花菜和豆子都一一记录下来，留安过段时间会检查司农掌事的记录，并在一旁标注，等这百亩地收成正常时候，将所有的记录写在告示上，张贴在陇西的街头巷尾。兀立因为杨家的强势入股，西域之行，走的很顺利，这次因为商队的壮大，引起了西域长吏张远的注意，一时间出关的税费高达三十金，烧当气的想直接派兵围剿了他，还是被兀立拦住“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动武力，武士的命还是比那金子值钱的，这费用我们总合几家行商也就能凑出来了，我想着去找蜀地看看，为了这税费也得扩大丝绸的量了，杨开一家已经供应不上了，蜀地缺马匹、铁矿，这些我们凉州有，我带着人和货先过去，尽可能地换一些蜀地的丝绸，如有不测，你带兵可以直接打过去，两族征战，汉室不会管的”烧当也是烦的不行，就一个长吏，天天变的法的要钱，知道的是通关，不知道的以为捅了土匪窝了，要个没够。兔兔的梗稻缓解了整个陇西的苦地的粮食压力，有了结果，这些种田方法也会慢慢推行下去，时机成熟时候，兔兔让司农管事将此事张贴到陇西郡的各地，用的白话文，还要各郡县的官吏去田间地头跟农民解释，召集地主的管事讲解，送达相关的耕种简牍，督促当地子民耕种农田，然后带着人在田埂间巡查。这一套下来，兔兔仿佛回到了方城，大力宣传农事，最后再以年计递交给当地的太守，仿佛年终了，就可以递交给上位者一份满意的年计。兀立着手商谈蜀郡的丝绸和草药事宜，临走前叫走了在在稻田巡游的兔兔，整整三天，兀立的府上大门紧闭，两人在床榻上厮混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才在出行的最后一日，带着人走了。兔子看着床顶的帷幔，感觉自己仿佛上了海船，那红色的凤凰仿佛在头顶飘动，腰已经软的不成形了，什么土地、盐池、牛马、行商等仿佛在他脑中汇集成兀立耳朵上的金珠子，炸成点点烟火，四散到了夜空里。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让侍卫带着他去布舍将头顶的帷幔换了，他真的看的那红的有点晕了，特意挑了一件绣着山水纹饰的帐子，青绿色的绣色印在白色的绸缎上，就是连边上都是细细的长寿仙草纹，让下人换好了，再拿了库里的一架绣仙草的落地屏风，挡在了床前，整个王府都为此换了相应的青绿色的帘子和帷幔。兔兔倒是看到下人们虽然话少，但是行动上很是迅，可能跟且昌王妃的管理也有影响，一家子都是将军，她趁手的兵器还是一把战斧，很是让兔兔惊讶了很多，有幸跟王妃过招，生育了几个孩子的王妃，四肢力量比他还要强，舞起来劈山倒海的，很是有妇好遗风，羌人的骑射真的是刻在骨子里的，这点兔兔真的是又欢喜又担忧。

因为最近行商的顺利，且昌王妃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地点选了东郊的农场，雪白的夔牛扎着红巾，地上的竹筐里放满了瓜果和稻子、麦子等，装扮着这场盛大的秋收宴会，部落领和郡县的官吏们围着席地而坐，侧面的席子上放着几坛镶虎纹的青铜酒器，不时有几位盛酒的下人穿梭其中，挥舞长巾的舞伎在人群里旋转，跳跃，时不时拿起案上的酒觞跟着贵人举杯共贺秋收。王妃带着王府的众多子嗣坐在主席上，羌人的子嗣都有着同样的狂野和贵气，王子们身边的妻妾竟然还有一些汉人女子，穿着直裾，长袖，跟羌人女子的胡服窄袖一下子就能区别开来，一群衣着鲜艳的贵人，配着金光闪闪的青铜酒器，一群乐伎在一旁鼓瑟吹笙，柳眉凤眼，铅粉扑面，五彩的衣裙，仿佛是旋转的鲜花盛开在席上，人们不时放歌纵酒。每位贵人的案几上放着一双耳杯、一只羊角觞、肥鹅、肥鸡、烤肉串、煎鱼、菜羹、汤饼、胡饼等，一盘盘的精致瓷碗放在黑色的案几上，席子上都是绣满了牛形纹饰的绢布，连边角都是垂坠着流苏。且昌王妃向坐在宾客席上的杨开举杯，感谢他送来的精致的蜀绣，兔兔这才想起来，之前几日送来的绣着大片花鸟的绫罗绸缎，兔兔没在意让管事放进了库里，这次早上起来，看到新的衣衫觉得太过精致，只选了平日穿的一身白色绣青山的长袍直裾，戴镂刻的金冠，一只素金簪，等入了席，再看着一身身华丽刺绣的王子，他们的妻妾们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赛一个的华丽，连那送酒的丫鬟的头上都是闪亮亮的七星步摇简单的别在鬓上，着白妆，青黛眉，堕马髻，个个都精致的可人。且昌王妃一身的金凤刺绣铺地羽尾长裙，头上梳着回心髻，脸上贴着圆形花钿，玳瑁簪子并列插在两侧，中间是一只鹿头华胜，美的惊人。和兀立相似的眉眼，让兔兔看着都有些恍惚，要是兀立穿上件那件梅花长袍应该更美了吧，那他一定会向玲珑阁给他买一件梅花金冠，再贴上花钿，点上唇妆，亲手给他梳上垂髻。兔兔恍惚了一下，拿起耳杯跟着喝了一大口，兀立才走几天，感觉这日子都变长了起来，一名乐伎人身前是一把琵琶，拿着清润的骨片弹拨，比起床头放的那个青玉琵琶，规整好多，兔兔看着那把琵琶想起了兀立穿着下衣，敞着怀，靠在床头给他弹琵琶的样子，那日的丝都是撩人的，听着他细细诉说着一个人的苦闷，就像是两人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样子，兔兔每次都摸着兀立的尾，舍不得松手。

兀立带着人马和杨开去了蜀郡，蜀郡的热闹真的不是书能写出来的，一路上仿佛进了仙家，杨家落在蜀郡临邛（qiong），祖上是冶铁家，家僮上百名，杨家的房子占据了临邛大半条街，杨开找了一家临江的酒舍，安置好后，等着杨家的主家来酒舍相筹。这家酒舍叫文君酒舍，用隶书写的，笔力遒劲，落尾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倒是跟这个酒舍很是相宜，三层楼高，帷幄襜襜（net）摇动的样子），香气浓烈，兀立将随身的面巾戴上，防止晕厥，每日里总有客人听曲，弹琴，伴着江边的流水潺潺，倒是难得的水乡风情。杨开看到兀立王子戴上面巾，就让店家将香炉和鲜花都撤了，只抬了几个造型精美的青瓷，盛满瓜果放在屋子里。兀立等着杨家的主子来，等着无聊了便跟着舞乐们一起弹琴，跳舞，胡旋舞，窄袖，长巾，斜边的珍珠步摇晃动着，正头的玉兰华胜点着金色的细碎珠子，旋转间美的耀眼。琴音随着鼓点和流水声铮铮作响，几个人喝着美酒，听着乐音，在楼上舞乐，窗外的江上瀑布乍现，冲出的水花折射出一条浅浅的彩虹，整个文君酒舍在晨雾中敲响了楼角的挂钟。杨家的人也到了，杨开到门前迎接，整个酒舍都探出了头来，看是谁这么大的阵仗，只见两列侍从跟在后面，前面开路的是几位官吏，其中一位是蜀郡太守刘立，身着官服，腰佩银印青绶，一脸笑意的跟一位身着白衫的男子说着，杨开看到人来马上说了句“杨大人，您来了，这是锺羌族的兀立王子”，那白衫男子执手礼道“我叫杨泽，是西氐（di）族部落大人”，兀立也执手礼回敬，几人到了天字号厢房，帘子放下，帘外的歌舞都只剩下晃动的影子。蜀郡的太守刘立是景帝的后裔，往上数也是王侯将相，刘立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官架子，对这几位部落领们很是亲和，说到西域之行，刘立很是积极，一直说着村里的桑麻，为民牟利，杨泽也是应和着，并说了近日蜀郡新研制的纺织技术，说到尽兴处，杨泽让人拿出了一块采用经线提花的织造方法制作的护膊，宝蓝、绛红、草绿、明黄和白色等五组色经织出星纹、云纹、孔雀、仙鹤、辟邪和虎纹等，其花纹之间贯穿两排隶书“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了天相，同时寄予了美好的寓意。这块精美的护膊一下子引起了杨开的兴趣，兀立对那箱子上的一件“千秋万岁宜子孙”锦被兴致更高，黑底蓝色的花纹，很是精美，想着给王妃带上一件，不过箱子下面的黄色龙纹绮，才是这次的主角，杨泽将那件龙纹蜀锦披在手臂上，介绍它的精美和纺织难度，这些龙形花纹是织上去的，少一条线，整个图案都会坏了，同时还展示了蜀锦布匹尾部的一小条白布，上面写了双流字样，正是刘立的管辖地，真正的巧夺天工。兀立跟杨开商量想向杨家购买大量的这样的龙纹蜀锦，图案也要多一些宝相花、牡丹、蔷薇等花样，刘立听了倒是连连点头，杨泽看着兀立一出手就是百匹蜀锦，手顿了一下，拿起了案几上的玉杯喝着酒，也不作声，刘立看这财神可能又有什么想法，也是想知道，一时也停了话头。杨泽道“西域一直是丝绸销量极大之地，我们蜀地的丝绸在龟兹王治延城，今新疆库车县城东郊，南道的于阗亦作于真，王治西城，今新疆和田、莎车王治莎车城，今新疆莎车、疏勒王治疏勒，今新疆喀什市等国也是曾一直有买家，只是因为北匈奴和汉室的的冲突，倒是断了些年了，这次锺羌部落能打通西域的门户，我们也想重振蜀郡的丝绸之业”，兀立看了眼杨开，只见他低着头喝着叶子茶，打着圈，不作声，兀立看着那刘太守，摇着面扇，也是看他的反应，这是都等在这呢，这主家真的是个人物，大概率他们只是想借个道，只怕杨开也是他借道的棋子，不管成不成都会走这步。兀立举起那杯叶子茶，摩挲着青白的陶瓷杯子道“有杨大人的加入，西域之行必将顺顺利利，赚的钵满盆满，那就预祝我们的西域之行，功成圆满”，四人都笑了，抬起案几前的茶杯，共同举杯，定了下来。杨泽拍手，身边的侍从带着一众管事将货物、人数、户籍等呈了上来，需要兀立王子这边做通关，其他们由杨开和一个杨家的掌事姚丰一同跟队，几个人的商队暂时定了下来，这次可以说的事情就更多了，谈起了蜀郡的绣娘，最新的花样，最细腻的瓷器，以及陇西的铁器，牛羊，一直谈到深夜才散去。确定下来后，留着杨开在此地准备货物，兀立带着一些物资先行离开了，等着年节前的最后一趟西行，兀立因为琴音很是喜爱这个文君酒舍，但因为蜀郡的鲜花，先疾作，不得以先行了，杨泽看他喜爱蜀郡的琴，特意送了三个乐师让他带着走了。

兀立手上的药不太多了，半路上病就有些重了，侍从看到兀立王子逐渐苍白的脸，都吓的不行，商量好了，让两人先走，其他人护着兀立王子的车马跟在后面。走到了陇南，兔兔带着医师和药迎面赶了上来，所有人，连车马上的乐师都舒了一口气，马匹滚在地上直吐白沫，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等着，侍从扎了毡房，几人这几日终于能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兔兔已经见过几次兀立王子病的时候了，抱着他的头，用绢帕擦拭着他嘴边的唾液，将毡房的顶打开，解了他的扣子，帮着他喘气，兀立顶着苍白泛紫的脸握着兔兔的手笑着跟他摇头，轻声的安慰着他。烧当校尉带着一车的药材也跑了过来，一行人暂时在附近的村落里找了个院子住了下来，所有的事宜都让烧当校尉和姚滨接手了。带来的侍从也多了几人，兔兔留下来陪着兀立在陇南郡住了下来，除了一些医师的来来往往，兔兔就陪着兀立在院子里晒太阳，说话，听听蜀郡的琴音，每一曲都是悠扬和畅快。兀立王子精神好的时候，兔兔就带着他去院子歇着，跟他讲梅园的碧湖，梅花开的时候，落在湖面上，红绿掩映，别有一番滋味，带着他在湖边散步，折了好些枯枝，兔兔买了好些通草花，用梅汁染了色，一片片的粘了上去，小时候看簪娘们做，这次只能自己来了，一些粘歪的花都扔在了地上，一时间兀立的屋子都是一片片的残红，几只梅花做好了，立在了青白的瓷瓶里。兀立笑着看他折腾，还让他多扎一些，回头做些牡丹花送到姚滨家里，说不定还能买下那个梅园旁边的小院子。兔兔道“你又去不了，不买，我只是为你做”，兀立看着小财迷的兔兔一下子笑了。偶尔邻家的老嬷嬷会给兔兔送一些家里的菜，果子什么的，秋日里的梨很甜，兔兔煮了梨水，给兀立喝，兀立想喝酒，兔兔只好将梨泡进酒里，给他存着。大雪飘落的时候，兀立也能扶着兔兔的手走一段路了，可能等来年春日，梅花开的时候，从院子里能望到那片梅海了。可惜了他可能没办法跟兔兔去看了，他知道兔兔爱花，喜欢花冠，兀立指着屏风后的带着丝巾的盒子，兔兔看他一直指着，便放开他的手去拿，是一个没有任何刻纹的盒子，很简单，兀立让他自己打开，只见厚厚的白色丝绸包裹着一个金饰，兔兔拆开绸缎，一顶华丽的金冠展现在眼前，那一刻风都变得柔和，金冠上连每一朵花的中心部分都镶嵌了各色的宝石，主体由一根圆形金条围合而成，搭接处有金线缠绕加固，周围有金叶、金丝、金片等编织成的树枝、花卉状装饰物，其上镶嵌有各色宝石。美的惊人，兔兔将花冠捧到手里，拆了巾帻，金玉镶嵌的簪子在丝绸盒子里撞击出声，兀立笑着给兔兔编起了辫子，一瞬间，兔兔清秀的脸上泛着红色，立身铜镜倒映着两人互相梳妆的影子，床边的梅花插瓶在风中摇曳，兀立道“这是姚滨从西域地一个大秦国的行商买的，有很多这种花冠，姚滨知道我碰不得花，特意给我买了一顶，我看着很适合你”，兔兔眼角含着泪花“我戴着好看吗，等你好了，我给你用通草花做你喜欢的花，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做”，兀立道“好呀，看着你披的样子，好像我们羌人的美人呀”，兀立抱着兔兔的肩，吻到他的嘴角，兔兔的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被一颗一颗吻去。兀立道“我本来也是被放弃的人，只是老天垂怜，多活了些年，已经得到很多了，不怪任何人，能看到你，我很开心，真的”。兔兔握着他的手道“你走了，我真的就没办法在陇西待着了，你知道的”兀立点点头“烧当会照顾你的，我让他送你回去，想去哪都可以”。两人谁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仿佛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分离。

在梅花盛开的时候，兀立被送葬在湖里，西域的丝绸之路被烧当和其兄弟接手，兔兔为了避免纷争让烧当送他去了草原，做了一个汉人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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