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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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新生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呢。不是说生产队的马房不是个好地方,生产队的马房是个好地方,有了闲空,全村的老老少少都爱往马房窑里挤凑。但是新生不去,新生的父亲耀先也不去。不是他们不想去,而是那地方不欢迎他们父子,他们父子背着一个地主成份和人不一样,去了那种地方只能受到别人的嘲讽捉弄和侮辱欺负。
月儿松开杏花软绵绵的小手,说:“没有,新生轻易不到马房窑里去,他正在偏窑里跟着他爹学做木匠活哩。”“呀,新生都学开木匠活了,我看看去。”杏花惊喜地叫一声,就往炕下溜,她还和小时候一样显得天真烂漫纯美无邪。
窑门外是地冻三尺的严寒,偏窑里的一对父子却是热火朝天一人一脸热汗。新生甚至敞开黑棉袄露出里面的单衫衬衣。“新生。”推门进来杏花就甜脆地叫一声,没有一点局促的样子,还和原来同桌上学时一样,珍珠般美丽的脸上洋溢着一片纯美的微笑。
新生抹一下脸上的汗水,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杏花愣住了。小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上学,他们之间确实很亲密,你帮我助的像是一对小兄妹,可是后来,他们分开了,再不在一起了。他成了卧马沟里的放羊娃,她却成了下马河学校的中学生。再后来的这两年虽然都在这么一个小沟沟里,他们却没有再来往的理由,不知道杏花怎么样,反正新生见了杏花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局促。实际上新生心里是非常想念杏花的,小学五年的美好时光,是他永远回味不完的梦,就是因为有她在梦里才值得他永远去回味。
看着儿子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跟进来的月儿就忙解释着说:“杏花上来是找洋枕样子的。”
新生瘦削冷峻的脸上蒙着的一层迷雾散开了,一丝散淡的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于是就说出话来:“噢,做嫁妆呀。”
“新生,你真坏。”杏花腼腆地一笑,弯腰抓起一把刨花卷儿,再说一声:“我走了。”就真的扭身蹦跳地走了。让立在偏窑里的一家人空空落落地都感到一阵浓浓的惆怅,像眼前一道绚丽的彩虹突然消失了一样,让人心感到无限的惋惜。“这个杏花。”月儿喃喃一句。新生抡起宽刃斧子又狠劲地在粗木头上砍起来。
现在该说说进了后院窑里的这一对年轻人了。
这是一对已经到了年龄却还没有尝到人生极乐的年轻人,要不是郭解放去当了三年义务兵,他们两年前就该结婚,那样的话,人生的极乐美味到现在他们也就嚼食透了。可是现在他们还单纯的是一对童男玉女,他们至今还没有拉过手,更不要亲呀摸呀的。郭解放在外面当了三年兵,心里除了远大的革命理想,再就是不断地想念卧马沟里的梨花了;梨花也是一样,这三年她想的最多的也是当兵走了的郭解放。尤其是在看见桃花和天喜、茅茅和土改他们夏天赤着脚在河滩里耍水,看见他们悄悄秘秘地往对面的山林里钻,她就心跳不止地想象着他们钻到山林里去会干啥,是不是就干那种事情去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事情呢?梨花没有过那样的经验,只能凭空地去想象,一想就觉得心闷气短,就觉得身体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像来了山洪一样隆隆的有了响声,就觉得一阵阵的羞臊。
梨花是个听话的孩子,订婚前她是看不上郭解放的,他在学校里学习不好,却像山代王一样,尽欺负别的同学,尤其是欺负一些弱小的同学。但后来,她还是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中条山上的娃娃亲有几个不是大人说了算的。
在往后院窑里走的时候,梨花就觉得身体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来了山洪一样隆隆地响,这回不是因为想像别人才使自己身体里才有了这种隆隆的声音,这回是自己真实的切身体验。梨花坐在后院窑里害羞的不敢往起抬脸,只是绞扭着自己细细白白的两根手指头。郭解放跟进来就把窑门轻轻地带上,两上常年不在一起的年轻人,乍一下坐在一起却显得很拘谨,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啥,就尬尬地干坐着。因为长时间不在一起,彼此感到生疏,中间还有一层羞纸没有破捅开。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么一层薄薄的羞纸,一旦捅破了就再没有了遮挡。不就是薄薄的一层纸吗,退伍军人不能没有这样的勇气,如果连一层薄纸都不敢捅破,那这三年钢枪就白扛了。威武高大的郭解放看着端庄秀丽的梨花,胸腔里燃烧起汹汹的大火,这火就像岩浆一样炽热,喷出来能把整个世界焚毁。郭解放要把这一腔炽热的汹汹火焰往外喷了,不然,他自己就要被这旺盛的欲望之火烧死了。郭解放真的就像军人一样的简捷,不要任何语言的铺垫,一把就把梨花两只绞扭在一起的小手满满地握住;梨花觉得有一股电流,一股让人麻醉的电流迅地从被握紧的手上导遍全身,浑身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软的没了一丝力气,脑子里也是轻飘飘的没了一点意识。郭解放生平第一次握住这样一双软绵绵的勾人魂魄的小手,胸腔里燃烧起来的岩浆一样炽热的烈火翻涌的更加不可遏制,他把软作一滩的梨花一下拉抱在怀里,就在她红润润的脸上疯狂地亲吻起来。梨花像是瘫在他怀里的一团软面,任由他随意地搓揉。在狂亲狂吻的同时郭解放就把两只手伸进梨花的衣襟里。“哈。”他大叫一声,端住了她胸前两只兔子一样惊慌的扑扑乱跳的奶子。梨花唔唔地叫着就把身子软软地向后仰躺下去;郭解放胸腔里燃烧着的炽热岩浆突奔着寻找着出口要往外喷了,他相信那个能让他渲泻喷的出口就在梨花身上,此时梨花已经软软的躺倒在炕上了,他不顾一切地把手伸向她的腰间,去往下拽抹她腿上的裤子,啊,那个美好的能让他喷射的口子找到了……
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一气呵成,就把事情干出来了,并且在干的时候一句话没说,像哑巴一样只是唔唔哈哈地乱叫。拉手、亲嘴、摸奶、然后那样,这是四个慢拍步骤,一般年轻人都是步步为营,处处设防,折腾上好长时间都不一定能走到这一步。他们却一气呵成,简简单单地就把事情办了。看,男女间就是一层薄薄的纸吧。只要勇敢地把这层羞纸捅破,就啥也没有了。
进入伊甸园的年轻人根本抵挡不住快乐的诱惑,有过一次,就想再有一次,再有一次。多么好多么嫽多么美的事情呀,谁不想这样的好事。
吴根才和改改急了,干柴见了旺火还有不着的道理,两个到了岁数的年轻人成天粘在一起,还能不出那种事情。出了那种事情谁脸上难看?还不是爹娘老子脸面上难看,人们说起啥都还不是说谁谁的儿子谁谁的闺女如何如何的。儿女出了事情最丢人的还是当老人的爹娘。
吴根才让李中原把话给郭安屯捎过去,吴根才的意思是快快地把梨花和解放的婚事给办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听到后院窑里杀猪一样唔唔啊啊的叫声。结了婚他们就是把天叫塌,别人也再不能说啥,现在这样让外面人听见就撇着嘴会说出一串串难听的怪话,光明正大的事情何必让人说闲话。
李中原把吴根才的话捎上来,郭安屯却牙痛似地嘬起牙花子。儿子结婚是件天大的喜欢事,可是他却喜欢不起来,他有难处呀。不是后悔不想让大儿子往吴根才的上房院里招,在这面方他想的开。他做难愁的是手里太紧,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过不起事。虽说是招亲,招亲也是大事。中条山上的风俗:娶媳妇是一份彩礼全由男方掏;招亲男方掏的彩礼减一半。一份彩礼是多少?半份彩礼又是多少?我给你搬着指头算一算,根据约定俗成的习惯,一份礼叫二十四件。就是:二百四十块的礼洋,二十四条被子,二十四条褥子、二十四身衣裳,二十四条棉,(农家自织的粗土布,三丈六为一条棉)二十四斤棉花,二十四小配件(鞋袜洋枕之类)。这就是中条山上的一份礼,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一份小礼。那是极度贫穷的年代,那年头一个壮壮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狠狠地干一年,顶多能分下三五十块钱,能分下三二百斤口粮,能分下一斤半棉花,能分下一斤八两棉籽油,再就没有啥了。一年的收入和说一个媳妇的支出是很不成比例的,搬着指头算算,农民要说一个媳妇得用多少年的积蓄。
郭安屯到那里去弄这半份礼呀,他嘬着牙花子吸吸溜溜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往日的那股豪狠张扬劲在他牙疼似的抽搐着的脸上荡然无存,黑黝黝的脸上只剩下愁苦熬煎。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郭安屯不是英雄汉,难在他面前的却是比一分钱大的多的困难。
郭安屯嘬着牙花子说不出话,李中原就只好把吴根才的话再学说一遍,“根才挺着急的,他说娃们大了,要不是解放去当三年兵这事早办了,他不想再往后拖,他想在腊月根上就把娃的事情办了。再说梨花后面还有桃花,李丁民那面也在催哩。你能不急,解放后面不是也紧跟着土改吗。”
郭安屯用手在脸上抹一下,脸上的愁苦并没有被擦抹掉。他没有底气地说:“光急能管啥用,没准备好喀,急顶啥用,再缓一缓。”
李中原把话再传回来,吴根才早就料着会是这样,他和郭安屯共事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是个啥人。算了,都这时候了,啥丑话都不说了。还说啥,吴根才早就料着会是这样,他也就早有了准备。他就料想着郭安屯和彩兰拿不出来那半分礼,他们也压根儿就没想着要掏那半份礼。“算咧算咧。”吴根才挥挥手,把蒙在心上的一丝不快挥掉,坦坦荡荡地也是果果决决地说:“你把话再捎上去,啥也不让他准备,腊月二十九过事,到时候他把娃打下来就行。这时候咧,我啥也不说咧。”
吴根才的话说的有些硬,要是把这话直直的翻进郭安屯的耳朵里,肯定又会磨擦出一些事情,虽说是好事多磨,但磨过了头就不好说了。中间说话的媒人是干啥的,八凉八热的媒人席不是白吃的。媒人就是在中间和稀泥抹共墙两头说话撮合事情的。李中原和郭安屯是割头换颈的铁杆弟兄,他笑呵呵地又把吴根才的话传上来,当然传的不是硬茬话,他把吴根才尖尖硬硬的话说的绵绵软软的,让谁听了心里都舒展。李中原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还真行,把媒婆子们才会干的勾当也演绎的淋淋尽尽的。看来媒人在婚姻中间的作用确实不小,有时候一段美好的姻缘能让一个烂嘴媒婆给说散。郭解放和梨花的姻缘要不是李中原从中说话,可能就会出现麻烦。李中原笑着对一脸愁苦的郭安屯说:“你可算是找了一个好亲家,根才说咧,啥也不讲究,新事新办,现在的文化大革命不就是让移风易俗破旧立新吗,到时候你把人给他送过去这事就算过了。根才说腊月二十九过事。”
李中原说的这些话郭安屯爱听,不过他还是假模假样地说一句:“就是应该新事新办,不过该置办的东西还是要置办,太寒酸了让人笑话,太寒酸了也对不起两个娃子。”
李中原坡上坡下来来回回地不知道跑了多少个来回,两头说下的好话用一辆牛车都拉不完,最后终于还是把事情说成了。郭解放和梨花就是在腊月二十九结的婚。
腊月二十九正好就是除夕。中条山上把除夕不叫除夕,而叫乱夕。意思就是乱夕这一天忙忙乱乱的出上一点乱子谁也不计较,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是万象更新又一年的开始,谁还把一点小乱子往心上放。把婚事定在这一天也好。这是招亲不是娶媳妇,但是在李中原的调理下,吴根才和郭安屯一致同意按娶媳妇的过程走,梨花和解放提前一天做了交换,梨花腊月二十八就坐到彩兰的正窑土炕上,郭解放则在同一天进了上房院。这样腊月二十九上房院的吴根才和改改娶回来的就是媳妇,而坡道上的郭安屯和彩兰迎进门的就是女婿,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当然梨花不是光身一人上去的,她上去时还带了全套的嫁妆,嫁女儿没有嫁妆是啥事呀,那还不让人笑话。
梨花的这套妆置办的真好,二十四条被子有一半不是粗土布的,一般人家的女儿出嫁都是把粗土布被子装进嫁妆里充数的,而梨花的嫁妆里有一半是扯回来的花花细洋布,其中还有两条绸缎被面的被子。细洋布和绸缎被子就是和粗土布的被子不一样,细洋布和绸缎被子摆在院子里让日头一照直让人闪眼,而粗土布被子灰灰的日头光再亮也照不出艳艳的色彩。人们围住梨花抬上来的嫁妆咂着舌头,啧啧响的赞叹个不停,这个说陪的多,那个说陪的好,都把功劳往彩兰身上推,而实事上这套嫁妆彩兰连一根线的功劳都没有。可是大嫁妆摆在她院子里就让她长了脸。
梨花的嫁妆没有抬上来之前,郭安屯也还是多少做了一些准备,他怎么也不能让儿子赤马精身地招下去,说啥也的给儿子陪点东西。本来嫁妆都是女人们操心准备的事情,可他的女人彩兰像个闲驴畜牲,平常连一双鞋都给他做不下,那里能准备下那么一大堆嫁妆。他就不能不考虑,大件的东西他陪不起,那陪啥呀?他就琢磨起吴根才让李中原捎上来的那句话:新事新办。对,现在不同过去了,现在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移风易俗破旧立新才是时代的潮流。郭安屯一拍脑袋就有了办法,政治队长的脑袋里应该是有办法的,新事新办给儿子办一个革命的婚礼,不陪金不陪银,不陪穿的,不陪戴的。给儿子陪一本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陪一套绾了红绸的劳动工具,这不是应时对卯的正经东西吗,把这些东西往人脸前头一摆,谁还敢乱嚼舌头胡说话。对,就是这。
郭安屯往下马河跑了一趟,把这些东西就给置办回来了,总共花了不到二十块钱:锄镰镢斧再加一把翻地的钢锨,五大件,再加上木头把儿也就是十八块钱,新华书店里一本红皮的毛主席语录才四毛五分钱。郭安屯把这五样工具连同毛主席语录一起绾了红绸端端在摆放在窑门口边的窗台底下,等着让人们看。不想梨花的大嫁妆呼呼啦啦地抬上来堵在前面,谁也再看不到他费尽心机准备的这些革命的嫁妆了,他多少有些被捉弄的感觉。吴根才不是捎话上来说,新事新办,简简单单的啥也不讲究吗,咋说话又抬上来这么大的一个被架。想想这是陪给儿子的,心里也就坦荡起来,这样的嫁妆多多益善。
郭安屯不亏是当了多年的政治队长,他别出心裁给儿子置办下的结婚礼物就是五把绾结了红绸的锄镰镢斧和一本红皮毛主席语录。这样的礼物被送进上房院里时,吴根才就说了一堆嘲嘲讽讽的风凉话,满院子里帮忙吃席的人才知道郭安屯和他的女人彩兰只给儿子赔送过来几样这东西,那高大丰满的嫁妆里没有他们添置的一针一线,人们就都撇着嘴说起风凉话。
但是,正是这五把绾了红绸的劳动工具和一本红皮毛主席语录,又让郭安屯大大地出了一次风头。吴根才冷嘲热讽地看不上的这些东西,有人却看的上眼。下马河公社革命委员会,多绕舌呀,原来简简单单地说公社就行,现在必须加上革命委员会五个字不可。下马河公社革命委员会里有人听说在他们辖管的卧马沟里生了一件这样有意义的新生事物,就惊喜地睁大眼睛,肯定地说:这就是新生事物,这就是创造世界历史的无穷动力,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结出的硕果,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活学活用。公社革命委员会就把笔杆子秘书小王派下来实地采访。秘书小王在郭安屯的土窑里坐了半天,最后还特意到上房院里去看了看已经让吴根才扔进后院窑里去的,曾经被绾缠了红绸的锄镰镢斧和那本放在炕墙窑窝里的毛主席语录,回去就洋洋洒洒地写出一篇大文章,题目就叫《移风易俗立杆见影》。这篇大文章并没有在报纸上表,当时的各种报纸都忙着更大的社论,给它腾不出版面。文章是在县广播站的有线广播上广播出来的。这也就够了,卧马沟政治队长郭安屯的名字顺着一根细细的裸皮电线一夜之间就有全县十三个公社传响,郭安屯因此成了全县活学活用的模范标兵。也就是由郭安屯起头引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大约有好几年吧,无论山上山下谁家娶媳妇嫁女都要陪上这么一套劳动工具和一套毛选四卷,竟成了风俗。
这都是后话,还是再说这场婚姻吧。
卧马沟隔个年儿半载总是要迎来送走的办一件喜事,但以往办过的所有喜事都没有眼下这场喜事排场热闹,这场婚礼就让队长和政治队长两家正式成了儿女亲家。吴根才膝下无子,对这件婚事就尤其重视。人都是这样,越是底气不足,就越是要挣一回面子。吴根才非要把这次招亲弄得和娶媳妇一样好看,杀猪宰羊蒸馍捏花,提前三天就张罗开了。卧马沟的年也就提前过开了,队长家娶媳妇过事,谁能不过来帮忙,不仅要过去帮忙,还都要添香上礼呢。不过那时候的礼轻,到下马河供销社买一张样板戏的油彩画,画也不贵,一毛五分钱一张,在画上的一角写上某某结婚誌喜,再把自己的名字一落,送过去就顶上了礼了,多简朴的风土人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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