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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是储君居所,纵是皇后惩治东宫的人,也应跟太子妃知会。且不论婢子犯下什么,惩戒受完,东宫之主尚不知qíng,这于qíng于理都显出皇后的蛮横。
女官本yù狠狠拂一拂太子妃的颜面,却似一拳打在了棉絮上,无处着力。
东宫侍从上前将商妤扶起,或是天寒跪得太久,商妤已站立不得,只好让内侍负在背上。
恰此时,一行人从偏殿连廊而来,当先是个端雅出尘的美人,宫装凤鬟,娥眉浅匀,朝昀凰款款下拜,&1dquo;妾身骆氏,参见皇太子妃。”
骆氏二字,令昀凰骤然顿住。
那女子仪态出尘,虽是跪着,目光却直视昀凰,将她细细审视。昀凰心中已猜知几分,脸色只作冷淡,&1dquo;你是何人?”骆臻欠身道,&1dquo;妾身骆氏,乃晋王嫡妃。”
她轻声将个嫡字念得格外清晰,果然是身份尊贵的骆氏之女,仪容气派不逊帝姬。昀凰莞尔,缓步近前,亲手搀挽她起来,&1dquo;原来是晋王妃。”骆臻温婉浅笑,&1dquo;妾身前来探望姑母,不知太子妃驾临,多有失礼。”昀凰噙一丝笑,&1dquo;当日我与晋王曾有一面之缘,如今更已是自家手足,王妃不必拘礼。”骆臻垂浅笑,&1dquo;外子自南秦归来,对公主贤德甚为感佩,今日得见,实令妾身惭愧。”
言及晋王,骆臻语声转柔,流露几许娇态,足见伉俪qíng浓。
昀凰瞧在眼中,耳边依稀还回dang着那人言语,寒夜孤灯下,他在她耳畔说,&1dquo;记着,我不会负你”&he11ip;&he11ip;不知这般誓言,还有多少女子曾听过。看着眼前端雅高贵的晋王妃,想起内殿痛失爱子的骆后,昀凰笑意渐凉。
太子妃乘辇起驾,骆臻驻足殿前,冷冷看着那羽扇宝盖蜿蜒远去。
进了内殿,却见骆后斜躺在凤榻上,似醒非醒的模样,榻前站着个锦衣垂髫的小小男童,头上顶着一本书,小脸挂满泪珠,站得端端正正,动也不敢动。骆臻一见之下,似心头rou给人狠揪了一把,换作平日早已扑上去心肝宝贝地唤了。但在骆后跟前,也只得qiang忍心疼,低低赔笑一声,&1dquo;姑母身子好些么,是不是晟儿又不乖,惹您生气了?”
那孩子见了母亲,小嘴一撇便要哭出来,转眸却瞥见骆后睁开了眼,冷冷目光吓得他立时绷紧唇角,再不敢出声。骆臻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平日都是捧在手心的宝,半句重话舍不得说,而今被迫送到宫里教养,还不知受了多少罪。
&1dquo;这就心疼了?”骆后笑着,斜目睃她。骆臻忙道,&1dquo;姑母教严,也是为了晟儿好,以往是我疏于管教,如今才累得姑母cao心。”
骆后笑笑,伸手取下孩子头顶的书,&1dquo;承晟这孩子都是被你惯的,你瞧,早间叫他背书,他倒撒赖将书掷在地上。我便罚他头顶书本立在这里,什么时候背得了再准离开。”骆臻无奈,蹙眉瞪了孩子一眼。骆后柔声问,&1dquo;承晟,我这样罚你,你服是不服?”
孩子低低抽泣,&1dquo;晟儿知错了。”骆后满意地点头,却又叹息一声,&1dquo;你是晋王世子,生就嫡长之尊,往后身系重任,凡事要听从祖母和母亲的话,记得么?”
五岁孩童并不懂得什么嫡长,只是茫然点头。骆臻心里却暗暗回味那&1dquo;身系重任”四字,想着姑母对晟儿寄予的厚望,有心栽培他为日后储君。一旦尚尧登基,非但皇后之位,连往后皇太后之尊也非她莫属。以姑母今日之威风,她亦要胜之百倍。
&1dquo;适才见着太子妃了?”骆后冷不丁开口,骆臻忙敛回心神,&1dquo;是,适才在殿外见了。”
&1dquo;的确是个美人。”骆后叹息一声,语带惋惜,&1dquo;可惜尚钧无福。”
见她又提起瑞王,骆臻也黯然语塞,不知该不该劝慰。骆后自言自语道,&1dquo;这女子气度不凡,颇似我年少时候。入觐那日,我在大殿上远远一瞧就觉着喜欢&he11ip;&he11ip;可惜,她嫁错了人。原本我是想好好疼她的,如今也怪不得我了。”
骆臻不以为意,&1dquo;她远嫁而来,在朝中无凭无势,还不是任凭姑母揉圆捏扁。”
&1dquo;她身边有太子,身后有南秦,皇上对她也颇垂青。”骆后慵然支颐,自嘲地笑笑,&1dquo;若有心争起高低,倒也麻烦。当日让尚尧出使南秦议定联姻,倒真应了老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骆臻闻言尴尬,便赔笑道,&1dquo;姑母已教训过她,适才看她也颇知道分寸。再说她身边也是姑母的人,在这宫里还能翻天不成?”
骆后莫测高深一笑,转过了话头,&1dquo;尚尧这会儿正陪着皇上吧?”
&1dquo;是,父皇退朝便召了他去议事。”骆臻垂想着,也不过多会儿的事,就已传入中宫,姑母的耳目果真厉害。正思忖间,侧殿垂帘一动,窜出团黑影子,直滚到骆后脚下藏起。帘后传来云湖公主的娇叱,&1dquo;哎呀,作孽的东西!”
骆后弯身抱起那墨色碧眼的狸奴,怜惜地抚摸过水滑皮毛,&1dquo;又吵什么,你惊着它了。”云湖公主一掀珠帘迈出来,气呼呼道,&1dquo;这小孽障咬死了那只金眼凤冠鹦鹉。”
&1dquo;啊!”骆后惊怒,抚在黑猫颈背的手骤然收紧,将猫脖子掐住,&1dquo;这畜生,真是忘恩负义,枉我好吃好喝供养你!”黑猫被掐得四脚乱蹬,眼看要毙命了,骆后却慢慢松开了手,嫌恶地将它拎了脖子远远扔开,&1dquo;滚!”
承晟平时极爱那猫儿,适才吓呆了,这时忙奔过去将猫抱起,哇一声哭道,&1dquo;皇祖母饶了猫儿,它再不敢了,求您饶了它!”骆后瞪一眼承晟,朝骆臻冷哼,&1dquo;都是你惯出来的妇人之仁。”骆臻见她着恼,忙笑道,&1dquo;不过是只猫,叫人勒死扔了便是,姑母何苦气坏自己。”
承晟一听母亲也要勒死这猫,越大哭起来。
骆后冷冷瞥了那猫,目光扫过承晟稚气的小脸,这孩子眉目酷肖母亲,唯独薄唇高鼻透着父亲的影子。骆后怒色渐敛,眼色却也冷了下去,&1dquo;我不怪这猫儿吃鸟,怪只怪它忘恩负义、不知死活!”云湖原本袖手站在一旁,听了骆后咬牙切齿之言,不由同骆臻面面相觑。
今日是承晟每隔五日可回府一次的日子,骆臻早早便来接他。被这猫儿一闹,骆后甚是心烦,便打了晋王妃和世子先行退下。云湖疼爱承晟,允他将猫儿带回府去,又好言哄得他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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