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生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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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缓缓起身，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飞一只栖息的鸟。他穿过狭窄过道，走向车窗，周围鼾声、交谈声交织，他却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来到窗前，他微微弓身，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氤氲出一小片白雾，目光急切地穿透夜色，试图捕捉黄远的踪迹。然而，窗外只有浓稠如墨的夜色，以及飞速倒退的模糊黑影，狂风呼啸，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哐当”声，愈发衬出车厢内的静谧。
“这老头，到底什么来路，说走就走。”张一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回到座位，心中暗忖：“这世界真是奇妙，短短时间，竟碰上这么多奇人异事。”
他拿起黄远赠予的袖珍桃木剑，之前只是匆匆一瞥，此刻终于能细细端详。入手的瞬间，他便察觉到这剑的不凡，重量超乎寻常桃木剑，更像是一把精心锻造的钢铁小剑。剑身散发着乌亮的金属光泽，却又布满了木质独有的金丝般细密纹路，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更显神秘独特。剑的尾部，七颗色泽各异的宝石整齐排列，组成类似北斗七星的阵法，隐隐散发着幽微光芒，似乎在默默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古老故事。
“这剑……”张一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探究。他轻轻抚摸剑身，感受着那细腻的纹路，心中愈发疑惑：“黄远说我被妖盯上，这剑，莫非是他给我的警示？”想到这，他眉头微皱，将桃木剑别在钥匙扣上，挂在腰间，那未知的危险，如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列车在夜色中疾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车厢内人满为患，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有穿着朴素、满脸倦容的进城务工农民，他们的行李简单破旧，散发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偶尔交谈几句，乡音中满是对生活的期许与无奈；也有身着名牌、浑身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时髦美女，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都市的时尚与优雅，她们轻声细语，谈论着张一从未涉足过的世界。漫长的旅途让人们疲惫不堪，不少乘客已昏昏欲睡，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昏沉、慵懒的气息。
张一的目光在车厢内随意游走，突然，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吸引了他的注意。少女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嗔怒，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不甘。尽管满脸怒容，却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俏皮，让人眼前一亮。她身形虽未完全发育成熟，却已初显婀娜之态，张一心中暗自思忖，假以时日，这少女必定会出落得倾国倾城。少女身旁，是一位二十多岁的都市丽人，正用她那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按住少女，试图阻止她冲动行事，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小雨，别冲动，咱们先看看情况。”都市丽人轻声劝阻，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姐，你看那小偷，太可恶了！”少女小雨急得跺脚，声音不自觉拔高，引得周围乘客纷纷侧目。
张一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凶恶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实施着恶行。他穿着一件藏青色外套，上面印着狰狞的骷髅图案，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男子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纹着的一条张牙舞爪的蛇，青黑的蛇身与鲜红的信子，让人望而生畏。脖子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金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俗气的光芒。再看他的脸，一脸横肉，下巴微微扭曲，酒糟鼻又红又大，嘴里露出一口大黄牙，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此刻，他正弯着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慢慢割向旁边一位五六十岁、面容憔悴的农村大妈的口袋。大妈浑然不觉，仍沉浸在梦乡之中，对即将到来的损失毫无防备。
张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那股熊熊燃烧的愤怒喷薄而出。他强压着内心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花生外壳粗糙，带着些许田间的泥土气息。他慢悠悠地将花生放入口中，每一次咀嚼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却始终偷偷留意着小偷的一举一动。突然，他手中的几颗花生“不小心”掉落在地，花生骨碌碌地滚向四周。他顺势弯腰去捡，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刻意。就在弯腰的瞬间，他手指微微弯曲，肌肉紧绷，蓄积力量，随后轻轻一动，一粒花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带着呼呼的风声，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以极快的速度，精准无误地射向小偷的后背膈俞穴。
“啊！”小偷毫无征兆地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是被人从灵魂深处硬生生地撕扯出来，瞬间划破了车厢内原本沉闷压抑的氛围。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电流击中，双脚离地，猛地向上弹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手中那把原本用来作恶的明晃晃的刀片，“啪”的一声脆响，直直地掉落在满是灰尘的车厢地板上，溅起一小团细微的尘土。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惊恐的双眼瞪得滚圆，眼球似乎都要从眼眶中迸射出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与茫然，慌慌张张地快速环顾四周，眼神在每一个乘客的脸上快速扫过，试图从人群中揪出那个暗中袭击他的神秘人物。
“怎么回事？”刀疤脸老大和几个小弟原本正站在不远处，对周围的一切满不在乎，听到这声惨叫，瞬间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恶狼，警觉地立刻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警惕，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凶狠与防备，脚步急促而慌乱，却又带着常年在街头混的那种痞气与嚣张。刀疤脸老大一边快步向前，一边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棍，在手中随意地挥舞着，发出呼呼的声响，似乎在向周围人展示着他的威慑力。
“我……我后背突然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小偷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声音颤抖得厉害，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自己的后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再次袭来。
这时，小雨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在车厢内格外响亮：“活该，肯定是做坏事遭报应了！”她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小偷，脸上的得意劲儿毫不掩饰，眼睛弯成了月牙，那灵动的模样与周围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刀疤脸闻言，原本就凶狠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狰狞，恶狠狠地瞪向小雨，那目光仿佛能吃人一般：“小丫头，你说什么？”他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的短棍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发出“嗖”的一声，似乎随时准备给小雨一点颜色看看。
张一见那刀疤脸恶狠狠地瞪向小雨，心中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他动作沉稳而缓慢，像是故意要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添上几分悠然自得的意味。先是微微弯下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每一下都拍得极为仔细，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在整理自己的着装。而后，他挺直脊背，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咧开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调侃笑意，那笑意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又透着十足的自信。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车厢，语调轻松随意，仿佛不是在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歹徒，而是在和老友聊天一般：“哟，这么大火气，是被噎着了？”那语气，就好像在调侃对方刚才的暴怒是多么滑稽可笑，全然没把眼前的危险放在眼里。
刀疤脸一听，立刻将矛头转向张一，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大声吼道：“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将手中的短棍用力地指向张一，脚下又向前跨了几步，距离张一只有一步之遥，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似乎要将张一吞噬。
张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耸耸肩，脸上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愈发明显，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歪着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们这么紧张干嘛，难不成被我戳中了痛处？”他的语调平稳，带着几分戏谑，在这剑拔弩张的车厢里，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刀疤脸身后那个板寸头小弟，本就性子急躁，此刻被张一这看似挑衅的话语一激，瞬间就按捺不住了。他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嗖”地一下冲了上来，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扯着嗓子叫嚷：“老大，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揍他一顿，让这小子知道咱们的厉害！”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张一给生吞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尖锐的汽车喇叭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司机那带着几分威严与焦急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开来：“都别闹了！再闹事我就报警了！”这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在混乱的车厢内炸开，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因此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刀疤脸听到司机的警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权衡之下，还是不得不有所顾忌。犹豫了片刻后，他狠狠地瞪了张一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怨毒与不甘，仿佛要把张一的模样刻在心底，留着日后报复，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小子，算你走运！今天就暂且放过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随后，他不耐烦地转头，对着还在一个劲儿打嗝的小偷，没好气地吼道：“老二，真他妈晦气，今天这事儿办得稀碎，赶紧下车！”
两个小弟赶忙上前，一人架着小偷的一条胳膊，半拖半拽地将他往车门口带。小偷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在不停地打嗝，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咒骂，那狼狈的模样，引得周围乘客一阵哄笑。随着车门“哐当”一声关上，车厢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只留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列车行驶时的“哐当”声。但张一心里十分清楚，这看似平静的局面，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安宁罢了。他微微眯起眼睛，望向窗外那无尽的夜色，心中暗自思忖，这趟旅程，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更多的未知与挑战，或许正隐匿在前方的黑暗中，静静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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