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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莉看得津津有味,不忘和飞贼分享其中的恩怨情仇。她说得兴起,飞贼认真听过,又将茶盏往她面前送了送。白茉莉喝一口,自觉索然无味,一手伸向酒壶,唤人道:“拿酒来。”
她吩咐侍人送酒,不经意地余光瞥见飞贼似乎动了动。
桌上某物一闪消失,飞贼站起身,径自走出厢房。她模仿着早前的那些姑娘们,伏在栏前,垂眸望向厅堂正中央跪坐的鹤公子,将手中的东西丢了下去。
“这东西我买。”她说。
白茉莉尚有闲情逸致,夸飞贼学说话的本事不错。吐字清晰,气场也足,和方才的她有七八分的像。然而待她看清丢下去的那物什,一摸袖内空空,再看飞贼,素眉秀目,眉心有一丝天生傲然的神色,可不活脱脱正在扮演着她!
“这这这——!”
漆苗捧起被丢出来的三请令,犹如捧着一块炭火,放不敢,拿不是。
用三请令竞拍鹤公子?
整个三月骤然炸开了锅,哄闹之声连起,沸腾不休。有好事者连饮数酒,摔杯为号,直呼不虚此行。更别提楼上的诸位姑娘,如提线木偶般,齐齐看视了过来。一时脸色惊异,一时目有愤恨,心中各作计较,绝非善意。
白茉莉人生第一次感觉气恼,大抵是那家有顽劣孩童,想将她吊起来抽一顿的冲动。有了飞贼在外,她不得已带上面纱。一步踏出厢房,先抬腿狠狠踹了她一脚。
飞贼一闪,躲了开。扯下颈间的小珀石,又往白茉莉手中塞去。她倒是想好,所谓“一物换一物”,然而三请令又岂是旁物可换得了的。
三请令又岂是能以价定夺的!
今次但凡有它在,纵然他人再敢出,漆苗也决计不敢定个比“可号令天下群雄”的三请令,还要高的价码出来。
焦姑娘气了疯,扬手一道鞭子呼啸落下:“白茉莉,你处处行事妄为,真当没人管得了你吗?”
白茉莉和飞贼一左一右错开身,避了来势汹汹的鞭子。
鞭尾击在地板,力道之凶,轰然掀起一片木屑。
飞贼避其锋芒,滑步暂退于厢内。焦姑娘紧追,翻栏跳来,落地一瞬,凌厉鞭风又至。白茉莉迎着来人,拔剑两招,直刺她持鞭的手。焦姑娘似有所料,腕间一抖,飞鞭竟是半途折了回,反冲她后背甩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红绫飞来,卷上鞭子。鞭绫僵持之际,白茉莉不退反进,抬腿一踢,正中焦姑娘的手臂。鞭子浮空,她伸手接下,又是一道霸道鞭风,却是极嚣张地绽开在焦姑娘的身上!
漆大总管简直是要心神俱裂:“莫要打!”他并不担忧三月物损,怕只怕那一个个千金之躯的姑娘受了伤,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追究起来,如何解释得了。
白茉莉甩了焦姑娘一鞭,尤不解气,再要动手时,漆苗一招纵云梯跃至楼上,出手拦住了她。
漆苗始一按住蒙面姑娘的手,当即一愣,眼前厢房内是一身红衣,使红绫的白茉莉,而这一身白衣,使窄剑的蒙面姑娘,却更像是他所熟知的白家人……
尤其那蒙面姑娘幽幽地说:“大总管,还不放手?”
漆苗敛去波动的心绪,只当不曾觉察,道一句:“失礼了。”赶忙去查看受了伤的焦宽霜。
焦宽霜痛得浑身抖,站不起身。身旁侍女搀扶着她,愤恨道:“你们胆敢伤了小姐,就别想活着出三月!”
白茉莉哼笑:“伤她,出不了,那杀她,又当如何?”
“叫你有命来,无命回!”
楼下门前,突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
焦宽霜听闻那声,眼中闪过欣喜之色,连声得喊:“焦叔,要给我做主!”肩处的伤染红了她的大半衣衫,她一动吃疼,强依着侍女硬撑,口中不落下风:“白家人欺人太甚,今天我们焦家倒要好好教她,何为谦逊之道!”
焦家本就是淮扬城三派之一,此时调遣人手,忒得方便。“宽霜莫急,”焦光远冷冷笑着。他横一跨步,正挡在门中央,背起手,凛然一夫当关、拦路取命的架势,“欺负你的人,今日一个也走不脱。”
白茉莉觉察,似有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断向三月靠近的凌乱脚步声。她心知怕是要有一战,分神打量一眼楼下那些离不去的看客,挑出几个眼熟的面孔,点选几个过得去的小门小派,正待令。一摸袖口,才是想起来三请令早就被飞贼给扔了出去。
她看向飞贼,觉飞贼也正也望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白茉莉走两步,贴在漆大总管的耳边,压极低地声音,问:“我令牌呢?”
那烫手山芋……漆苗一呆,转头去看,金玉高台之上,黑绸锦缎铺地,空无一人。“应该在鹤公子手中。”他故作淡定地吞了一口口水,脑中警铃大作。
“那鹤公子……”
漆大总管心虚地打起哈哈:“此处过于危险,鹤公子不会武,先走一步,也是应该。”
白茉莉了然地叹气,手中暗器抵住他的腰窝:“如此,那便劳烦漆总管开路吧。”她一边说,一边冲飞贼无奈地眨了眨眼,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彼时夜幕深沉,锁城钟不过响下三声。
城东柳家。
探子回禀:白姑娘与一红衣女子进了三月,红衣女子身份不详。中一番争执,白姑娘打伤焦宽霜,焦光远怒极,正调派人手,围困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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