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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馥的手拂过枪管，长而缓地吐出一口气。他紧盯着6既明的眼睛，说道：“大少，你要从章振鹭那里拿什么东西，让我死也当个明白鬼。”

6既明脸上没有笑意，瞳仁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一片湖。

“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这一句，6既明起身就要走。沈馥皱着眉，拽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沈馥清楚知道，他现在是6既明手中的一枚棋，但他不甘心只当一枚被摆布的棋，混沌度日，他要知道得更多。就像他自己说的，要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是老爷子病倒之前，贿赂议员，控制选票的书信与账目。”6既明说道。

的确要紧。

现在6重山“病倒”了，偌大一个摊子，6既明肯定一时不能全盘接手。南北拉锯已有数年，如今正值选举，要是书信账目曝光了，北边的严一海就是最大的赢家。一旦严一海在这一届选举中彻底占了上风，南北对峙之势就要彻底改变了。

沈馥明白，松开了手。

“不会让你死的。”6既明说道，“等此间事了，回平州，你和你姐姐就可以走了。”

沈馥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他看着6既明，仿佛在掂量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最后他轻轻一笑，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6既明不再多言，转身走了。他一路匆匆下楼，卫兵在旁跟着，其余人已经整装待，就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出了。上车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楼上，窗帘被掀开了一个角，随风拂动，却见不到人。

他弯腰上车，卫兵将车门关上。

“走。”

残阳如血。

沈馥坐在窗边目送着6既明一行远去。这幢临时的宅院里一时空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看守，这几看守与其说是防着外面来的人，还不如说是防着他跑路。

不论6既明说的是真是假，得有命活着才能知道。

沈馥一跃而起，换了套宽松的家常衣服，既不显得有备而来，也能有地方藏藏武器。他看向6既明给他的那把手枪，按照6既明教他的样子，双手握枪，眯着眼，瞄准虚空中的一点。

这一回，少了恐慌不安。枪握在手里，踏实多了。

天边有阴云翻腾，天色黑得极早。这南北交界的小城里，一幢西式洋楼，本是当地富绅所建，被献给长官暂住。小城地处边界，本就常有战役，加上适逢乱世，凡是有点家底的都惜命。这洋楼里本来住的富绅就在地窖处修有密道，直通城外，以防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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