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识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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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小心地站在季沉灵旁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一声轻斥，一个缩小版的季父从他自己的眉心走出，化作一道金光，顺着季父的手指，进入了季沉灵的识海。
血龙震撼，这气息远远超过问道！
季父的元神走进季沉灵的识海，眼前所见唯有荒芜与混沌，没有边际的灰色气息充斥着这里的全部空间，与他自身的识海完全不同。季父的进入让识海产生了波动，灰色的气息似乎对他很有敌意，短暂的平静之后便是波涛汹涌的冲击，只是元神身上始终有一层黄色的光芒笼罩，灰色气息并不能对季父造成任何伤害。
“这反应未免太弱了。”季父摇了摇头，他小心翼翼自然不是因为这毫无威胁的冲击，而是季沉灵识海中的其他存在，那些才能对他产生威胁。
季父在识海中飞行，所有的灰色浪潮都被洞穿，终于，浪潮下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那是一条龙，与血龙不同，这条龙是一条黑色鳞片，却闪烁银光的，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巨龙。
“吼！”巨龙怒吼，睁大的双眼中有璀璨的神光射出，好在季父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巨龙并没有像季父担心的那样偷袭，而是先现出真身，这让季父松了一口气。“阁下，请住手！”季父高呼一声，手中拿出一个令牌，只是巨龙摆尾带出的强风已经冲击到季父的面前，将他击退了很远。“你是看守者？”巨龙缩小身形，最后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大汉。这大汉面无表情，看得出来询问只是在“行公事”。
“是的，银渊大圣。”季父顺了顺气，飞到银渊大圣面前，抱手一拜。“所来何事？”银渊大圣双手拄着一柄银色龙剑，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季父向他解释了自己来识海的原因。
银渊大圣皱了皱眉，当即搜寻了一遍，却并无所获。“你确定应劫者被关进了识海？”识海有他驻守，那蝼蚁一般的血龙怎么可能绕过他？银渊大圣寻遍识海都感知不到季沉灵的气息，更加没有血龙的气息。“那血龙是这么说的。”季父也不能确定，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银渊大圣将手中的龙剑抛向空中，一声厉喝：“明渊！”龙剑顿时大放光芒，刹那间便笼罩了整个识海，灰色气息因此而溃散，露出气息下面一层黑色透明的罩子来。罩子下面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狱皇阁下。”银渊大圣对着那只眼睛点了点头，季父对着眼睛拜了拜。“看守者所言我已悉知，应劫者的灵光是被下面那位带走了，你我无需在意。”狱皇大圣声音沉闷，眼睛在季父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缓缓闭上。
季父诧异，下面那位是谁？祂带走季沉灵的灵光干什么？祂们的职责不是看守识海吗？季父开口想要询问，银渊大圣却一跺脚，将他送了出去。季父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只好拿血龙撒气。
识海深处，季沉灵对变形终于腻了，他又恢复了人形，一屁股坐在地上，四周的淡淡血色已经消失。
“好无聊啊。”季沉灵躺成一个大字。经历了那么多次变形，他居然丝毫不感觉疲惫，彷佛变形没有消耗一样。“这到底是哪里？”下落的时候，季沉灵感觉到自己是意识体形态，而现在自己依然存在，那大概自己正处在某个人的体内，是不是自己的身体还真不好说。
“那就到处看看吧。”季沉灵翻身，突然变成一条白龙，呼啸着向远处飞去，然后“啪”地一声，撞到看不见的壁障上，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饼。
“哪来的墙？”季沉灵从壁障上滑落，倒是不痛，就是很惊讶。这一撞似乎还有其他的作用，季沉灵突然感觉天旋地动，还好他现在只是一个大饼，倒是不会摔倒。
巨大的摇晃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季沉灵疑惑地站起身来，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怎么有种视线的感觉？季沉灵仔细感受了一下，突然抬头望去，便看见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头顶，瞳孔缩小成一个点，正在注视自己。
“龙？！”季沉灵看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刚刚才变化过白龙的他突然发现，这眼睛的形状和光泽，不是和自己刚刚变成的龙一模一样吗？！季沉灵之前实验的时候发现，只要自己的脑子里能够完整塑造出一个形象，他就能在这里变成那样，而头顶的眼睛，正是他脑海中龙眼的模样。
龙眼眨了眨，似乎有一丝笑意藏在里面，但眨眼这个动作带起了一阵狂风，将季沉灵摊得更大了。季沉灵愕然，就这样保持着大饼的形态，与龙眼对视。
“好了，小家伙，起来吧。”龙眼没有跟他耗时间，一道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依然带着某种善意。季沉灵赶紧又恢复人形。
“是您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季沉灵大胆发问。“是，也不是。”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季沉灵摸不到头脑，不过龙眼并没有向他继续解释的意思，“让你来是时机到了。”
季沉灵愣了愣：“什么时机？”时机到了，也就是说祂一直在关注自己？自己何德何能啊？“自然是铸丹的时机。”这个回答让季沉灵大感意外，自己的修行居然也在这个龙眼的掌握之中，但是铸丹是在身体里，而不是意识里，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的意识拉到这里来呢？
龙眼没有回答，反而缓缓在闭合。季沉灵有些着急，“喂，你说句话啊！”或许季沉灵是感觉到了龙眼的善意，他说话不再那么谨慎。
龙眼闭合之后便隐藏了起来，再也看不到踪影，不过季沉灵感受到的视线并没有消失。“怎么回事？”季沉灵懵了。如果这条龙是要帮他铸丹，那决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祂怎么就走了？大起大落来得如此之快，季沉灵一时说不出话。
“龙！”那道声音没过多久便再次出现，但这次并没有与季沉灵沟通，而是吐出一个季沉灵从未听过，但却听懂了的音。这音搅动了空间，某种力量渗入了季沉灵的意识内，他的形态又开始变化。
先是鼻子与嘴慢慢向前突出，两根长长的胡须从鼻子与嘴之间长了出来，然后是头顶，天灵盖的边缘一阵发痒，有什么东西刺破皮肤钻了出来。再然后是四肢，皮肤，季沉灵惊恐地发现，自己在不可逆地变成一条龙。
“昂！”季沉灵叫了声，发出的却是龙吟，龙须在眼前不停地飞舞，身体挪动时鳞片也在摩擦，发出铿锵有力的金属声。季沉灵抬头，突然飞上天空。
与之前变成龙不同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现在的季沉灵动作都是本能而发，之前却是要先想好要做什么。这是本质的区别，是生命形态的区别造成的差异。
季沉灵冲天而起，不断地向上，向上再向上，知道突破了某种界限，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季沉灵大喜，下意识地就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却又突然碰壁，只是不再像之前一样，现在季沉灵感到了疼痛，甚至感觉到自己的龙头有血液渗出。季沉灵茫然。
“别急着走，先仔细观察你的身体，这可是龙的‘神形’！”那声音又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之前那几次碰壁都是祂搞的鬼？季沉灵敢怒不敢言，万一祂把自己变成一只虫子怎么办？
“我还会变成人吗？”季沉灵在空中盘成一团，声音里多少带了点哭腔。“你悟了龙形，就可以再变成人。”那声音解释。季沉灵打起精神，鼻子里喷出灼热的气息，“你保证？”那声音不答，让季沉灵心里很没有底。
季沉灵深感无力。最近的遭遇让他深深感觉到，强者对弱者的支配是如何难以反抗，被人捏扁搓圆也没有办法，就像个人偶。
悲愤地发出一声龙吟，季沉灵闭上眼睛，开始以感悟神形的方式感知自己现在的身体。
龙鳞，龙皮，龙肉，龙筋，龙骨，龙魂，这些构造在季沉灵闭上眼时，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龙血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如同奔腾的河流，龙心的跳动声如震雷，龙力在体内流转的轨迹，季沉灵感受得分明。
精神逐渐集中起来，季沉灵一遍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出同样的龙身，神形的感悟渐入佳境。过了很久，季沉灵才醒转过来，而他此时确实恢复了人形，证明他曾变成龙的证据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呼——”季沉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和身体之间再无阻碍，随时都可以回去。“所以这里真的是我的身体，那这条龙也真的存在？”临走前，季沉灵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空间，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没有修士愿意让陌生的生灵住在自己体内，更别说这个生灵远比身体的主人强大。
“终有一天，我要这些人再也不能左右我！”季沉灵默默发誓，这种无力感他真的不想再经历。“就这样吧。”季沉灵甩了甩头，将心思藏进心里，一个腾跃，“身体”再度化龙，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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