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0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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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对付彩兰的办法,郭安屯就想起这一后晌没有割草,自己没有割,马桂花陪着睡觉,也没有割,别人不用想就能知道他们这一后晌是干啥去了。郭安屯心里有点慌,他抬起头就看见红灯笼一样的日头就要压到西边的山顶上了,这时候再出去割草肯定赶不上趟。那还是到下面场子上转一圈吧。郭安屯想着就背起手往下面去了。
日头压山了,在河滩里割了一后晌草的人们纷纷担挑着草篓子或是草捆子,从沟口里上来。皂角树下的场子上显的一片混乱,郭满屯被人们乱哄哄的喊叫吵的晕头转向,过秤记数手脚不停。收草的整个过程杂乱的没有一点章法。个别心奸的人乘机就要做一些手脚。郭安屯从坡道上下来,看了一阵,就看出这里面有名堂,就黑着脸冷声地叫道:“停下!”郭安屯不是社长,但是民兵队长,也算是村里的干部,平常又爱出头管事,他一叫停还真管用,场上混乱的人群就立马静下来,就都往他脸上看。郭安屯往前走两步,从他哥手里要过记数的本本,严声地说:“都不要乱,有人在乱中捣鬼哩。排起队,一个一个过秤。”
割草回来的人们听话地往一起拢拢排成一条长队,郭满屯开始依次一个一个地过秤,郭安屯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本记起数。本本上的名单日期都是郭满屯提前画好的,那边报一个数,他在本本上找见人名往上记一个数就是,他是村里的干部,又是保管的亲兄弟,谁还能不信他。过秤当然没有记数快,在郭满屯还没有报过来数的空档里,郭安屯悄悄地掀到自己那一页,在当日栏里给自己记下一个数,他没有敢给自己多记,记了一百二十八斤。这个数不算多,也不算少,恰到正好,一般男劳力担挑回来的草大都是百十多斤。又掏一个空他给马桂花名下也悄悄地记了九十斤,这样不仅有了工分,还把后晌的事给糊弄住了。
彩兰半后晌才到了河滩,下来后她满河滩里找不见自己的男人,问谁,谁都摇头说没看见,她就站在沟底歪着脸往偏坡上看,就在心里骂出一串恶心人的脏话。然后找一块草滩,独自割起草。因为她下来的迟,心里还憋着气,在日头快要压山别人都满载满担往回走的时候,她一篓子还没有割满。天快黑了,河滩里割草的人都往回走了,彩兰才坐在河渠上委委屈屈地哭了两眼泪,才背着半篓子草往回走。
彩兰背着半篓子草从沟口上来,皂角树下已没有交草过秤的人了。人们交完草都回家去了,还有几个闲人坐在场子边上谝闲,郭安屯也不在了,郭满屯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桑木杈在场上往一堆里挑草,他看见兄弟媳妇背着草篓子从沟口里上来,就赶紧扔下手的桑木杈,去给彩兰过秤。彩兰不急着过秤,却和大伯子说起话,她问:“哥,看见你兄弟割草回来咧没有?”
“回来咧,回来还帮着我收草记了一阵数。”郭满屯对自己的兄弟是满意的,要不是有这样一个当村干部的好兄弟,他怎么能干上社里的保管,当保管比当村干部还好,干部们一天三晌都在地里干活,保管是个半脱产,比如这割草吧,全村上上下下男男女女都顶着更红日头到河滩里割草,他就不用,他等在皂角树底下收收草就是了。
“你还记得他回来割了多少草?”彩兰再问,她是这样想的:如果郭安屯割回来的草不多,那他肯定是钻到哪个山沟草窝里和马桂花干那种事去了。
“我给你看看。”郭满屯掏出本本,指头在嘴上蘸点唾沫,一页页往开掀,掀到就咦地叫一声:“咦,还真不少,一百二十八斤,把一后晌的工分挣回来还有余头。”
彩兰就不再说话,把自己的草交了,回到窑里郭安屯正躺在炕上抽烟哩,彩兰一后晌在河滩里没有找见他的人影,心里很是燥火,本想一,想想还是忍了吧,一通火,说不定还要遭一顿打,不值当。再说人家一后晌也割了一百多斤草。彩兰捋起袖子往锅灶跟前走,准备做饭,一抬脚在炕沿下踩住一个梆梆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双崭新的鞋。彩兰刚咽下去的那口气,忽悠一下又从心底里翻腾上来,她把放在炕沿底下的新鞋捡起来狠狠地摔出门去,接着就破口叫骂起来。彩兰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和旁的女人好。
彩兰刚骂开口,郭安屯骨碌一下从炕上坐起来,把手里的竹杆烟袋“咔嚓”一声在砖眼墙上扳成两截,吼着声比彩兰的声音更响更亮地骂道:“反了你了。你要是再敢给老子闹出事来,非把你的狗腿打断不可。你一天好吃懒做不干活,成天让老子踢靸一双开梆烂底的破鞋,丢人不丢人。”
彩兰见男人把旱烟杆都扳断了,就禁了声,她要不禁声拳头就打到脸上了。
郭安屯赤脚下炕把彩兰摔出去的鞋捡回来穿上,见彩兰再不做声,就也把声放低些道:“七七七八八八,我给你说过多少回,马桂花是你的亲家母,你一天少给我丢人现眼。知道不知道,人家马桂花是看见麦秸积着火那天,我脚上踢靸两只不跟脚的烂鞋,才好心做了这双鞋。”
一提起麦秸积着火那天郭安屯踢靸着烂鞋跑不动,彩兰也“噗哧”一声笑了。彩兰就是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她把丢人当耍牌哩。麦秸积着火那天她也在地里,在往回跑的路上她看见自己男人抬不起脚的那个狼狈样,甚至比别的女人笑的还厉害。
“笑啥笑。”彩兰一笑,郭安屯扳严了的黑脸也就松开了,
对自己男人和马桂花的来往,彩兰实际上已经服了,知道自己根本管不下,真真假假的里面还有一层亲家的关系,一阵火消消气也就算了,闹腾起来真的不好看,万一以后真的成了亲家呢。再说自己手慢,老让男人穿一双破破烂烂的鞋也实实过意不去。男人穿她一双鞋也是应该的,也省的自己再熬灯费眼。于是彩兰就说:“穿她衲下的鞋行,但有一条,再不许和她弄那种事。”
郭安屯没想到彩兰今天会这么开通,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咧着嘴笑了,说:“知道,我能和亲家母干那种不能见人的事?快烧火做你的饭吧。”
彩兰无可奈何地拉响了风箱。
正在河滩割草的李丁民突然就木呆呆地愣往了,水仙以为他那里不舒服,就扔下手里的镰刀,跑过来问:“咋咧?那里难过的?”李丁民激灵一下,说:“咋也不咋。”两个人就又割草。
麦秸积着火,开始在河滩里割草,他们俩口子就没有分开过,天天晌晌都在一起,这是两个勤快人,他们每天交回来的草比一般人都多。他们的多是实实在在的多,不掺一点假的多。诚实农民的本色在这两个身上得了真正的体现。
李丁民割几下草,就又停下手。水仙扭过脸怪怪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李丁民干脆把手里的镰刀一撂,坐在草滩抽起旱烟,不是往常那样抽一袋两袋就紧着起来干活,而是一袋接一袋,一锅续一锅,没完没了地一直抽,眉头还拧着一个老大的疙瘩。撅起尻子一直在割草的水仙就不高兴了,她扭回脸高声说:“要是身上难过,就回窑里歇着去,要是不难过咱就紧着割草,烟又不顶饥不顶饱,一个劲地抽那干啥吗。”
“宁宁地。”李丁民似乎有些火。他的性格轻易是不火的,今天他这是咋啦吗?水仙也再不吭声,弯下腰割自己的草去了。李丁民正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这问题关系着卧马沟的家家户户,关系着卧马沟的将来。这个问题也是由麦秸积着火而引着让他思考的。他在想,怎样才能把那群在村子里疯跑疯窜的孩子们管住,他想到了学校。卧马沟是个小村,原来家家都穷,别说是办不起学校,就是有了学校,也上不起学。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解放土改都快十年了,原来没吃没喝的卧马沟贫农早挺直腰杆吃饱饭了。现在是该办学校的时候了。卧马沟从古到今没有办过学校,连私塾都没有办过,除了原来的郭福海家,卧马沟几乎没有人上过学,满村里没有几个识字的人。正因为都不识字,农业社成立时选社长才不得不用碗里投黄豆的办法,这都成了外人笑话卧马沟的口实了。办起学校就把疯野的孩子们管束住了,更要紧的是孩子们就能学下文化。这一代人能用碗里投黄豆的办法选社长,下一代人也能用这办法?那不成了今古奇观更让人笑话。喜娃出去上了三年学,回来就能记工当会计。孩子们都上几年学,不是就都有出息了。要是早点办起学校,孩子们就不会钻在麦秸集旮旯里玩火,麦秸积也就不会着火。对,办一所学校,办一所卧马沟自己的学校。李丁民坐在草滩里连着抽了十几袋旱烟,最后就想出来个这事情。
李丁民的大儿子春喜已经送出去上学了,他这样想是为了更多的孩子。这一晌他就没有割下多少草,惹的水仙老大的不高兴。李丁民自己却少有的兴奋,他把草篓子背上场,也不等保管过秤,推给水仙就往吴根才的上房院跑。连郭满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李丁民每晌割回来的草都是一担,这一晌咋只背回来一篓,还话都不说,扔下就跑的没影了。郭满屯就问水仙:“丁民今天咋咧,和往常不一样喀。”水仙噘着嘴也说不知道。
在上房院李丁民没有把话说完,吴根才就把两只大手响响地拍在一起,说:“好事情呀。这几天我也在琢磨这事哩,办起学校就把娃子们圈管住了,要紧的是娃子们就学下文化啦,就不会像咱们一样当一辈子睁眼瞎,好。把安屯叫下来,咱们三个先好好商量商量。”
吃过晚饭,三个村干部坐在官窑里正正经经地商量起卧马沟兴办学校的事情。这是大事,大善事,关系着卧马沟子孙万代的大善事。虽然已经解放土改这么些年,但中条山深处的卧马沟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他们还没有学校,孩子们还像羊一样在村子里撒放着,谁要想读书识字就的到山外去,就的到远一些的大村子去。像卧马沟这样不足二百人的小村子,那时候一般都还没有学校。山区的闭塞和落后不是短时间造成的,也不是短时间里能解决的。要解决这问题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更需要付出相当长的时间。兴办学校造福后人,这样的事情还用商量,干起来就是了。吴根才的大脸盘上兴奋的闪起红光,他说:“现在就是和解放前,和土改前不一样,那时候咱们请不起先生,现在只要咱办学校,先生不用请,区委就给派来了,公办老师来咱只管一口饭,旁的咱啥也不用操心,公家啥都管。是这,明天就到区委去,有了这个想法,就紧着把事办成。”
坐在炕沿上的郭安屯翘起腿,看着才上脚两天的马桂花给做下的合脚新鞋,嘿嘿地笑了。夏收以后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到下马河区委开过会哩,现在又有机会了。好长时间以来,代表卧马沟出去开会办事的总是郭安屯。吴根才这个人不爱张扬,不爱跑闲腿,所以有个啥事他就把郭安屯打去了。郭安屯张张扬扬的就好个这,卧马沟离下马河有二十里,这二十里河滩路对郭安屯来说根本就不算个啥,只是他在这二十里河滩上来回走的时候脚上常没有一双合脚的新鞋,这下好了,脚上才有了一双马桂花做下的新鞋,二十里路还不是抬腿的事情。脚上有了新鞋,再走进区委大院的时候,那些干部就再不会咧着嘴笑话他是济公师傅了。郭安屯心里喜滋滋想着明天进了区委大院先去找谁,是先找区委书记老周呢,还是先找韩同生……
吴根才点一袋旱烟,看看沉寂不语的李丁民,再看看满脸都是兴奋的郭安屯,说:“这是个大事,明天我和丁民到下马河跑一趟,安屯你就不用去了,你在家里招呼着社员们浇地割草。”
听吴根才一说这话,郭安屯瞪着眼,傻个毬咧。他想着咋也该他去,咋突然就又不让他去了,他心里有老大的不愿意,但却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不是正位上的神,关键时候就不管事咧。
李丁民还是惯常的样子,眯缝着细细的眼睛,慢咧咧地举着一杆旱烟吱吱地抽。郭安屯心里有了沉重的失落感。
第二天吃过早饭,郭安屯背着草篓从坡道上下来,坐在河渠上就不想再动,他心里疙疙瘩瘩地想不通,碰上这么大的事情,吴根才就把他往边里撂,把李丁民往头里推,真他妈的不够意思。郭安屯坐在河渠上闷闷地抽起烟,他今天虽然下来的早,却没有心思去割草。
郭安屯正坐在河渠上抽闷烟,吴根才和李丁民就从坡道上下来,两个人今天都换了衣裳,都穿的周周正正的,尤其是李丁民从头到脚全换上新的,像是出门相亲的新女婿。见两个人下来,郭安屯提起篓子想躲,但已经躲避不过了。吴根才粗粗的一嗓子喊住他:“嗨,这么早就下来了。”郭安屯黑黝黝的脸上强挤出笑,接上话说:“早啥呀,也是才下来,抽两袋烟再动镰。”“行,你在村里招呼着,我俩去走一趟。”“去吧,乘早起凉快。”
吴根才和李丁民沿着河渠向下马河去了。割草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从坡道上下来,人们下来谁也不像郭安屯那样先坐在河渠上抽几袋烟,都是急着往草滩里钻。割草和平常上工不一样,平常上工到了地边上说说站站无所谓,反正到天黑有人给记工。割草是按斤记工,割不下草就记不下工。人们下来谁都不肯耽误自己的时间,都提着磨快的镰刀急着往草旺的地方钻。郭安屯不急,他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他不割一根草都能在保管的本本上记下一百二十八斤的数,他急啥。社员们一群群一串串都从他脸前走过去了,他还坐在河渠的石头上有紧没慢地抽旱烟。直到月儿和巧红下来,他才眼睛一亮从河渠上站起身。郭安屯已经观察注意好多天了,他现月儿和巧红这两个卧马沟最年轻好看的女人,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吴根才进进出出地往前沟后沟里钻,他就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事情。年轻好看漂亮诱人的月儿为啥一见他就慌慌张张地躲老远,而跟在吴根才身后就像是块抹布甩不掉。土改斗争郭家的时候,吴根才和他郭安屯一样狠,这月儿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他觉得这里面有事情了。
月儿才不像是一块抹布似地沾在吴根才身上甩不掉,这几天是吴根才像抹布一样一直往月儿身上沾。在笸箩潭边无意中偷看了月儿和巧红的光身子后,吴根才肚子里像灌满了糖,灌满了蜜,灌满了陈酿美酒,让他甜,让他醉,让他迷,他就再舍不得离开这两个年轻好看的女人,担起草从后沟往回走的路上,他就和两个年轻女人约定:明天还到后沟来割草。不等月儿答腔,巧红就响响地答应下来,巧红觉得能和社长在一起搭伙割草是一种不小的荣耀,再说社长又这么能干,一个人割倒的草就够他们三个人往回担。月儿的想法和巧红大不一样,吴根才的大脸盘上再三浮起的诡秘的笑,让月儿感到一阵阵的心慌害怕,她敢肯定地说吴根才藏在笸箩潭边把她和巧红看了,他脸上跳动着的让人不可捉摸的笑就是明证,他把她们再往后沟里引,还不定会生什么样的事情哩。月儿不能答应,月儿想:明天不但不跟着吴根才再到后沟里来,从今往后也再不跟着冒冒失失的巧红胡乱地跑了。明天还是跟上耀先正正经经地在前滩里割草,月儿知道自己和巧红不一样,巧红根红苗壮,贫农的女儿,贫农的媳妇,不出事便罢,出了事人家也能扛的住。自己是个啥?地主的女儿,地主儿子的媳妇,就是芝麻大的事掉在自己头上,也能把自己砸倒。
巧红叽叽喳喳地应了声,没有听到月儿的应声,吴根才就知道月儿心里在想啥。在快到村口的河渠上,吴根才碰见迎面来接月儿的耀先,张口就说:“拴娃,明天你也不用割草了,明天你和虎堆搭伙去浇地,月儿和巧红正好搭伙割草。”
耀先从河渠上过来,看见月儿担着草和吴根才走在一起,心里先是一惊,到了跟前吴根才再这么一说,耀先心里就更虚了,但他不能违抗社长的命令,他只有受命服从。耀先回说一声“知道咧。”就从月儿肩上接过担子,跟在吴根才身后一声不响地往村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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