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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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放上了崖口看见耀先月儿两个人也正急惶惶地在窑门口上乱转,就猛喝一声:“你们又给我干下好事咧,你们的儿子把杏花勾引到那去了,快说。”
耀先月儿的魂都快让郭解放的这声猛然断喝吓飞了。他们看电影回来,不见了儿子,开始还以为他在后面就回来了,可是等一阵还不见回来,两个人就站在崖口边上往下看,下面场子上已空空的没有人影了,坡道上起起落落地响过一阵关闭窑门的声音后就静下来。他们的儿子那去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就是在这时候郭解放气势汹汹地跑上崖口猛然断喝了一声。
耀先的身体像得了伤寒病似地哆嗦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是颤颤地连接不到一起。“没有没,不不不,不知道,新生不在,不在……”
“好啊,果然是他小子。”郭解放把崖口上正窑偏窑的门全踢开,进去再查看一下。他还期望着能在窑里就把勾引杏花的新生逮住。正窑和偏窑里都亮着一盏灯,但两孔窑里都寂寂静静的没有人。
在电影演完的后半夜里,刚刚安静下来的卧马沟又乱翻翻地被搅动起来,搅动的比演电影时还热闹。全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被搅弄起来,杏花让地主的儿子勾引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谁还能再躺在炕上睡觉。
梨花桃花姐俩,郭解放哥四个,李天喜一家人,还有许春娥二奎三奎这些人都是能和杏花沾上边人。他们日急慌忙地满村乱窜,满村乱找。一时间全村的人都知道是崖口上地主的儿子把杏花给拐弄走了,不知道拐弄到啥地方去了。
郭解放把基干民兵和村干部召集进官窑召开紧急会议,上纲上线地说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要求基干民兵们全力搜捕捉拿拐弄走杏花的地主儿子。“把这个流氓反革命分子逮住,把他的狗腿打断。”郭解放咬牙切齿地喊出一句狠话,并且命令民兵把惹起祸端的新生的父母逮下来,又一次关押进官窑边腾空的黑窑里。
在民兵和干部们聚在官窑里开紧急会议的时候,被吵闹起来的社员群众就心焦地坐在皂角树下等待在。有一个人更心急,比郭解放心急,比梨花桃花心急,甚至比坐在上房院哨门洞里捶胸捣背的改改还要心急,这个人就是傻子三奎。去年八月二十八由郭解放和许春娥张罗起来的提棉花订亲事件,让杏花一脚踢散了,把事情踢的暂时搁下了。但是三奎就是转不过这个弯,他就以为上房院里那个俊俏的杏花就是他的媳妇,再加上村里人爱逗弄,谁见了三奎,都要逗弄地问上一句:“三奎,谁是你媳妇呀?”三奎就要大着声说:“杏花,上房院的杏花是我媳妇。”现在听说他媳妇让人给拐弄走了,他就由傻子变成疯子,唔唔哇哇叫着,满坡道上乱跑,把那些揪心着急的人都逗笑了。
郭解放把干部,把民兵,把社员群众全都动起来。让郭土改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民兵顺着河滩往下马河方向追堵,让李天喜带上一群社员在村周围的山坡沟叉里去搜去找,让许春娥领着人挨门逐户地在村里查。
卧马沟的这个后半夜比任何一个白天都吵闹的厉害,村子里翻找遍了,村子周围的坡坡沟沟也都搜查遍了,追出马沟河口去的民兵都又折返回来了。天快要明了,三路人马重又聚在皂角树下,重又聚在官窑里。三路人马两手空空,谁也没有找到杏花和新生的一点踪迹。
回到官窑许春娥说:“把地主和他的女人提出来再好好审一回,他们肯定知道他儿子把杏花弄到啥地方去了。”命令一下,立即就有民兵去执行。说话的工夫耀先和月儿就被民兵从隔壁的空窑里推搡着带过来。他们已经被推搡的审讯好几回了,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战战兢兢的犯了重罪一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害怕。不过,这一阵子他们已经没有了犯罪的感觉和揪心的害怕,他们坐在漆黑阴森的空窑里为有这样一个儿子骄傲起来。他们自己一辈子胆小怕事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干,结果是个啥?什么样的苦难和羞辱不是还照样地全来了吗,既然如此,还不如像儿子这样挺起胸膛轰轰烈烈地去干一场自己想要干的事情,大不了也是一个受苦受难受羞辱,真要是受一回难,受一回羞辱能把杏花娶回来也值。
耀先月儿关押在黑漆漆的空窑里,心里终于有了这样大胆的想法,几十年来他们第一次有了这样大胆叛逆的想法。原来他们心灵深处连一点点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呀,这是被逼迫出来的醒悟,噢,原来梁山上的一百零八个人就是这样被逼成英雄好汉的。
郭解放许春娥就是把耀先月儿审上一百回,也审问不出来名堂。他们和所有卧马沟的人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儿子把杏花拐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知道,现在他们也不会往出说了。他们倒真的希望儿子能领上杏花远走高飞,永远地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卧马沟。
天明了,卧马沟一村人都熬红了眼,却没有熬出结果来,红红的日头从东边山顶上跳跃般地升腾起来,但杏花还没有下落,新生还不见踪影。人们冷静下来后,更同情的还是杏花和新生。郭解放许春娥硬要把杏花许嫁给三奎的做法,已经激起了全村人的反感。杏花虽然出过那种事情,但也不能嫁给三奎,三奎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怎么能让俊俏好看的杏花嫁给他呢。卧马沟这么多人整夜不睡,不是在给郭解放当帮凶,善良的人们是放心不下杏花,他们更愿意让杏花嫁给新生,谁舍得把一朵鲜亮的花儿一脚踩到牛粪里去呢?
人们坐在皂角树下,看着东边山顶上升腾起来的红日头,心里的想法和脸上的表情都复杂起来。
这个夜晚新生第一次品尝到了人世间最美妙的幸福,这幸福是杏花为他奉献出来的,这幸福是巨大无边的。他经受过的所有苦难和委屈,在这种幸福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它像是一块浓香的糖蜜,把留存在心里的所有苦涩涤荡了个干净。
在笸箩潭边的这块巨大平展的存储着白天温暖阳光的连山石上,在这大地的怀抱里,新生拥抱着杏花美丽的身体甜蜜地睡了一夜。等红艳艳的太阳在山尖尖上升起的时候,他们才把缠绕在一起的身体分开,才牵着手从后沟里走出来。
有过一夜这样的经历,新生就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并不比谁缺什么,少什么。是人,就要有做人的权力和尊严。在早晨又红又亮的太阳光芒里,新生理直气壮地牵着他最心爱的人从后沟走出来,走过长长的河渠,走过弯弯的沟口,一直走到村口的皂角树下,一直走到全体卧马沟人的面前。他握着杏花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他就是要让人们看看再从沟口里走上来的新生是个什么人。
杏花也和新生一样,她的手不是被动地被新生拉住的。他们是手心贴手心紧紧地相互地握在一起的,勇气和胆量就是从这紧紧拉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涌遍他们全身的。
新生和杏花手拉着手,沐着一身金黄的阳光,脸上充满了尊严和幸福,从容镇定地从沟口走上来,像是从新婚殿堂里走出来的一对新人。
皂角树下一堆心焦地等待寻找了他们一夜而熬红了眼的人们,看见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从沟口里上来,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他们谁也想象不到这两个人会这样地走到大家面前来。
新生和杏花的出现,让皂角树下的喧嚣一下停止下来,皂角树下的空气都要凝结住了,人们像是一具具泥塑,除了熬红的眼睛随着新生和杏花渐行渐近的身影在缓缓地移动外,别的部位都是静止的,僵硬的,转不过弯的,气氛凝重的让人感到窒息。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死气沉沉。一股极具爆炸的力量正在这凝重的气氛中集聚,正在这死气沉沉的让人感到窒息的气氛里集聚。惊雷炸响前的寂静更让人感到恐惧。
新生和杏花手拉着手从沟口里上来,当他们就要从皂角树下这一堆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的人前走过时,一声雷一样的吼叫终于在人群里炸响:“把这个流氓反革命分子给我抓起来。”喊这话的当然是郭解放。郭解放真是到了气急败坏的程度,他怎么能容忍地主的儿子牵拽着杏花的手在人前这样招摇,他怎么能容忍地主的儿子把杏花拐走整整的一夜。郭解放雷霆暴跳地从人群里蹦出去,墙一样地堵在新生和杏花面前。
面对这个斗架公鸡一样红了脸的凶恶大汉,新生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害怕。他握着杏花的手依然没有松开,他冷峻的脸上似乎还多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暴怒起来的郭解放受不了新生的嘲弄,不由分说他抡起拳头就照准新生轻蔑冷笑的脸上砸去。新生脸上受了重重的一击,身子趔趄着就要倒下。是杏花及时拦腰把新生抱住。郭解放看着抱在杏花怀里的新生更加怒不可遏,对旁边的民兵大叫起来:“都还愣着干啥,把这个流氓反革命抓起来。”
几个民兵涌上来就要抓捆新生,杏花不顾一切地护住新生,和民兵们撕扯起来,一边还尖声地叫着:“新生不是反革命,新生更不是流氓。”几个民兵碍于杏花的撕扯和叫骂,有些不敢下手,把新生从杏花怀里扯拽不出来。郭解放上前一步,逮住杏花的光胳膊猛猛地一拽,就把杏花和新生拉拽的分离开。郭解放在拉拽杏花的时候还狠着声说一句:“在下马河大十字上还没有把人丢够,还要把这个流氓反革命地主的儿子弄到家门口再丢一回人。”
杏花扬起手在郭解放黑大的脸盘上响响地抽煽出一记耳光,同时也恶恶地回骂一声:“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的大流氓。”
躁动起来的人群在杏花的这响响的一记耳光和骂声中再一次宁静下来,这不是平常那种悠闲适宜的宁静,这是潜伏着危机,隐藏着秘密的宁静。这时候郭解放就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看他如何回应杏花这句点透实质的恶声叫骂。连扭捆新生的几个民兵都停下了手。
郭解放脸上猛然间挨了杏花一记响响的耳光,同时杏花还骂出一句揭穿老底的话。他憋在心里多时的火气被点燃起来,他张动的鼻孔里喷出来的不再是一股股怒气,简直就是一股股愤怒的火焰,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一声:“小婊子,这么长时间不让老子摸,不让老子碰,却跟着地主的儿子钻在山旯旮里风流快活了长长的一夜,还打了老子的脸,骂老子是流氓。”郭解放顾不上身份脸面了,他抡起胳膊,把憋在肚子里的火气全都运到手掌上,朝杏花的脸上狠狠地抽去。
“叭。”一声脆响,杏花觉得脸上的皮肉被打烂了。杏花脸上的皮肉又嫩又细,那里经得住这么凶狠的抽打,她觉得一阵天眩地转,就栽倒在地。这时候杏花的母亲改改和两个姐姐一起从上房院奔跑过来,看见被郭解放一巴掌打倒在地的杏花,就哭骂起来。和改改梨花桃花一起跑过来的还有一个三奎,三奎是从上房院相反的方向,从坡道上跑过来的。三奎唔唔哇哇地跑过来,伸手就在郭解放脸上抓扯,一边抓扯还一边含糊不清地乱哇哇地叫:“你打我媳妇,你打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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