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见一次给一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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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着香味钻进了锅屋里面,只见我奶奶正站在锅台旁边炒菜。柴火的爆炸声锅铲子跟锅的摩擦声夹杂在噼里啪啦之中,我仿佛看到了我奶奶年轻的样子。
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在田间自由自在地奔跑,没有一丝的痛苦只有眼前无限的绿色田野心中无尽的美好前景。她憧憬着自己能像天上的大雁一样在飞过人们头顶的时候能够留下一丝痕迹,至少也能留有一点声音——大雁的声音。
我奶奶个头不高,一米五五左右。年轻的时候应该比这高,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毛病,唯一的让她头疼的毛病就是她的腿。她的腿病已经有三十年了,标准的骨质疏松。眼上也有点小小的白内障,时不时的会看不清东西。除了这些她的身体可以说是杠杠的,很健康。
她的文化程度比我爷爷好点,小学三年级,据她自己说还认识几个字,要不是因为家里没钱,村里没学校会认识更多的字。我娘常说她很聪明,要是有机会上学肯定能上大学,这个我从我奶奶那大大的脑袋上就可以看出。
“奶奶,做的什么菜?”我从她背后突然说道。
她没有惊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俺爷爷那?”我都是这么问她。
“在屋里。”她说道,我也没在锅屋里呆着就转头走向了堂屋。
只见我爷爷正像一个将军一样端坐在沙上,正抽着我给他买的烟。熟练又轻松的姿势让我很是羡慕,因为他找到了一种能让自己很享受的方法——抽烟。我不抽烟,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因为我不喜欢抽,也抽不出他那种享受的样子。
他总是随身携带着烟跟打火机,这烟很便宜,都是一盒两块多的,火机是一块钱一个的。每次他抽烟都是先用左手从左边的开袋里面拿出烟,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把烟盒再放进兜里,然后从右边的口袋拿出打火机,左手的中指跟食指夹着烟靠近嘴边,打火机对着烟嘴一点,用嘴深深的一吸,点着了烟。他抽烟并没有别的烟徒那样很陶醉的感觉,并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眼神也没有鲁迅先生那样射向远方思考怎么写救国救民的文章,更没有像吸烟成瘾的人一样一闻到烟味就摇头晃脑抿嘴闭眼鼻子吸气嘴巴吐烟。他很自然,很轻松,让你看不出他对烟的依赖。
其实,烟是他生活中的必须品,就像我们必须吃饭一样。他有烟瘾,而且很大,一天两包烟都是少的。用他自己的话讲,闲着没事就要拿出来尝尝。
我看着他,越看越想笑。他今年也有七十六岁了,头白了但是白的不多,还有很多黑的,说的确切点黑的比白的稍微多了一点点。他的头不多,用他的话说,是在一年前的一天他洗头,没用洗膏而是用的洗衣粉,把头给烫伤了,从此一直掉头。他的头虽然稀少,但是不败顶,四周也不败,很让人羡慕。每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刷牙梳头,所以我每次见他他的头都很顺,一根根的拉的很直很整齐,就像他家院子里的地面用扫帚扫过留下的那一丝丝痕迹。
“干什么来,爷爷?”我看着他笑道。
“小五来了。”他总是这么问道。
“嗯,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今天咱爷俩喝两盅。”我笑了笑,看着他那整齐的头靠近他继续说道,“还能喝不?”
“能,这好久没喝了,今天就喝个过瘾。”他笑道,笑的脸上的皱纹微微的折起,眼睛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光芒,当英气还是不减当年,而且越看越像我们敬爱的***。
“好,你等着,我出去买点菜。家里有酒没?”我问道。
“有,软床下面还有一箱呢!”他说着,我走到了软床跟前,弯腰一看,果然有一箱,只不过是一箱很便宜的烧刀子。这都是我家亲戚他的侄子侄女们给送的,只求价廉跟货多,不求物美跟精品。
“这酒我们就别喝了,太孬了,我给你买瓶好的。”我说道。
“不孬,喝起来不错。”他吐了口烟卷说道。
“这酒只能给我五叔喝,你就别喝了,喝了毁身体。”我说着就走了出去,推出我爷爷的电动车,买菜去了。
回来之后,我奶奶已经抄了几样小菜,辣椒炒鸡蛋,清炖鲤鱼,土豆丝,还有一个我们喝酒人最爱吃的花生米。
“来,爷爷,喝这个酒,这酒味道好。”我说着倒满了酒杯。
“来爷爷,咱爷俩好久不见了,今天好好喝点,不喝多。”我给他端起了酒杯。说起这端酒,在我们这里一种风俗,是小孩对大人的酒场规矩,是敬酒,以表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
“来。”他慢慢地端起了酒杯,看着酒杯里的酒,右手从外向内翻转着把酒仰天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喝完之后看着我笑了笑,只见深深的酒窝浮现在他的嘴角,当年的帅气依旧存在。
他看着我,笑着问道,“小五,在学校怎么样?”
“很好,闲的时候不少。”我说道。
“别闲坏了,要对得起人家小孩。干哪行要像哪行,不能掉链子,要当模范。不干拉到,要干我们就干出个样子。”他总是这样说道,因为他是个***员。
“知道了,无论边关有多么辛苦,我还是会一往无前,继续奋斗,把学生教好,名声搞好。”我说道。
“这就对了,千万不能糟蹋孩子,那是对人家的不负责,也是对祖国的不负责。”说着他拿起了我刚给他倒满的酒杯,二话不说又倒进了嘴里。
“慢点喝,等等我。”我看得出他脸上有种异样的表情。
“小五,你二爷爷也是老师。教书教的好,咱这半个徐州市都知道。你要像他学习,不能向你二叔学习。”他说着,本来无光的眼睛突然散出坚毅的目光。
“好的爷爷,放心,我绝对不会走他的道路,因为我是您的孙子,干什么事永远走的都是正道。”我说着一仰头也把第二杯酒给干了。
我在我爷爷家里喝的很开心,也很兴奋,因为我感觉我爷爷年轻了许多,虽然那些给我讲的故事都是以前跟我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了,但是每次讲他都是那么的兴奋。我从这兴奋中感受到了我爷爷的记忆,这是他这么大年纪为数不多的记忆。
他只是一个农民,只是一个村干部,只是一个普通的***员,他没有我们的知识,没法把自己的一生用笔用笔记本给写出来。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我只希望他老人家能好好的度过自己的余光,撇开所有烦恼的事情,升华那些记忆,稀里糊涂糊弄剩下的人生。
我们吃完饭喝完酒聊了很长的时间,当时他们只顾着催我结婚,但是我也想啊,还不是因为小燕,但我没有把这些事情给他们讲。稀里糊涂的我喝醉了,喝醉了之后闹出来个笑话。
我搂着他的肩膀说道,“爷爷,从今以后我见你一次,给你一百块钱。”当时我就从钱包里面掏出了一张红票给了他,他笑眯眯地拿着,像个小孩一样,就如同我小时候他总是在周末的时候带我去集市里的供销社给我买圆珠笔而使我产生的一种喜悦跟认真一样。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被我爷爷念叨上了。他逢人便说我的这句话,仿佛这句话成为了经典,仿佛我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一周过后我去他家玩,又给了他一百,他喜不自胜。后来我有一个月没去他家了,他逢人便说,“小五也不来找我了,看样是没钱了不敢来了。”当然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这也只是玩笑,毕竟我给了他好多次,我的其他爷们儿并没有给过一次。但我的这句话却成了名言,我自己的名言——见一次给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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