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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准你起来了?”布猛跟着踹一脚,火气上头,朝他啐了一口,“老子今天不把你皮抽烂就不姓布!”
毫无征兆“啪啪”几鞭子落下,还是不疼,但苏清和撑不住,昏了过去!
布甘怕真打出事儿,忙拦住他。布猛本不打算停,却也瞥见苏清和闭上眼没动了,挥鞭的手顿住,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狠话归狠话,他只想教训这人解解心中恨,不敢真要他的命。真死了,如何跟夫人交代。布猛丢了鞭,试探性踹他“狗东西别想装死!”
野蛮的几脚,生生将苏清和又踹醒。
“就知道你装死。”布猛如释重负,蹲下来揪起他的衣领,鼻孔放大了几倍,“日后再拿鼻孔看人,我接着揍死你!”他得意哼一声,将苏清和摔回地上接着说,“不过,你也没机会了。等镇北王府的人将你接走,只要到仓庆,你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这回,布猛抄着不熟练的官话,苏清和勉强听懂了些。他说‘镇北王府’四字时,音极其别扭,但苏清和对这四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敏感。
恍惚间他在想,镇北王府两年前就销毁了,就在霍池渊战死的头年春。皇上容悸当着苏清和的面,亲自下旨,什么都不让留下,一砖一瓦皆要填埋在地底下。
回忆着,又听布猛粗狂声线,哈哈大笑,“怕了?还当去攀高枝呐?去镇北王府的不在少,霍将军一个不留,进去自然容易,能活着出来那才叫本事!”
苏清和的眉头一点一点收紧,他以为自己疯魔听错了,直到再次听到镇北王府四个字,连着霍将军三字一起说出来,他的心不由跟着猛抽一下。
苏清和觉得自己一定疯了,疯得不清。他面上溢出难忍的痛色,不仅因为外伤的痛,还有猛然砸下来的心,拉扯着五脏六腑,每一处都要他不好受。
霍池渊死后的三年,世人冤枉了容悸,没有人囚禁他,是他囚禁了自己。这三年里,到底是梦着,还是醒着,他总不能分清,也不在乎。哪里能见着霍池渊,哪里就是他想醒着的现实。
他总在拥有着失去,又在失去后莫名拥有,如此往复,坠入万劫不复的囚渊。
布甘羞辱够了,也将对方痛苦的神情收下眼底,恶味得到满足。看时候不早,催促布猛帮着将苏清和拽起来。二人不管人死活,野蛮拉拽拖着往屋里走,丢在地上。
布猛趾高气昂将衣服砸在苏清和身上,竖起食指,指着他,恶狠狠的警告,“今天的事你要敢说出去半句,老子接着揍死你!”
布甘补了句:“若夫人问起你的伤,你就说自己不小心摔的,敢说是我俩,半道上截人也给你顿胖揍!”
按照他对狗东西常羡的了解,料定他没胆子说出去。此人懦弱怕事,窝囊得很。通常情况下,只敢在赵老爷面前开口说两句,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连告状都不会!稍微吓唬一下口都不会开了。
若不是没什么力气,苏清和觉得自己会无情笑出声。这样毫无威胁力的话,也有人说得出口,都要被送出去的人了,还怕什么揍?
不过,不是计较的时候。
待他两人出去,苏清和兀自趴在地上咳了几声,喉间辛疼难忍,他躺了会儿才缓过气。
从醒来到现在,苏清和揣了满肚子疑。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死,也不在宫里。若服毒不假,那就是没死成,但宫里的人以为他死了,才抛尸宫外,最后被人救了?
猜想一出就立刻被他推翻,没那么简单。布甘布猛二人记恨他的模样不假,言语间是认得他的。且他二人口音不似官话,穿着也怪异。
上身为直襟短衣,下身是合裆裤,头戴厚毡佩暖额。面颊皆有团状红色斑块,应是常年生活在风沙大,阳光烈,地势高的原地。
这种地方距他所在的仓庆,可谓十万八千里,即便没死成,也不可能被救到这么远的地方。
思忖间,苏清和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地方──西漠。
西漠本叫蒙科,原是大津东面临国‘赤沙’的一个州,赤沙战败后割给了大津当赔礼。
嘉和帝容殊下旨改名西漠,制曰住所推翻重建,一律按照大津风置办。又从仓庆派了多名先生统一语言。因当地严寒,唯留着衣着服饰。
饶是如此,西漠仍旧是不服管教。
归根结底是马背上酣睡的外来族,相隔又远,容殊有心无力,也因而西漠两级化严重,西漠百姓潜移默化两个派别。
差别在住所,服饰,及语言。
思量下来,苏清和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他记得被拖进来时,外边的规格就是大津专有的四合院。这么特殊,不是西漠又能是何处。
或许他借身还魂,死而复生也说不定。
念头一起,苏清和好奇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找了一圈没现铜镜,唯有桌上一壶凉茶。地面光滑透光,他将茶洒在地上,蹲下来仔细端详辨别。
只模糊一眼便大为震惊。倒影虽不清晰,却能辨出模样。是自己的模样。看着更稚嫩些,大概是他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震惊之余,他也满腹疑云。想起自己右胳膊有块胎记,当下掀开亵衣看,淡粉色的云痕印记赫然摆在眼前!
这就奇怪了。本该死的人没死,无故到这蛮夷之地,哪哪都一样不叫借身,死了又活叫重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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