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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皇宫内的乾清宫寝殿中，本只有月光透过窗，斜斜地照在龙榻之前，透过叶间缝隙，细碎灵动，寝殿内一片静谧，外头也没有太监守夜的响动，只偶尔甬道中穿过的那一声声打更声。

龙榻上的小皇帝盖着明黄色绣着暗纹龙的棉被，静静地安睡着，可若是凑近一看，便可现，他的睫毛在微微扇动。

没一会，他睁开了眼帘，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听到一沙哑的声音，&1dquo;皇上，您身子骨弱。”

&1dquo;不用了，你把朕的披风拿过来。”只见殿中高梁上跃下一人，快步走到万里江山屏风后头，将小皇帝的披风拿过来，跪在龙榻前，双手呈上。

&1dquo;嗯。”小皇帝伸手接过，赶紧披上，裹紧了之后，才询问道：&1dquo;你最近辛苦了，那件事让你查得如何？”

那人还没有开口说话，小皇帝便将目光落在了书案上，是今日卫均从前头搬过来的奏折，足足有两摞，据说这还是少的了，想当时年幼时，还喜滋滋地瞅着那寥寥无几的奏折，朝廷瞒着他的事还少么？

就连卫均，不也是一样么？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们都不想让他亲政。

即便是卫均将父皇的神策军还给他，小皇帝也觉得不够，所有一切都不够。

小皇帝轻轻地用手来回揉着披风的一个角，似若无人地开口：&1dquo;父皇曾教导过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实质上，对于用人，是要亦疑亦用。整个朝野上下，朕最为依仗的是卫均，可朕最害怕的，不是周大人，不是赵大将军，也不是朕的母后刘氏，朕害怕的是卫均。”

&1dquo;属下明白。”月光移动到了下属的脸庞，此人方脸，双目似狐狸微微上扬，嘴唇略薄，身形壮实，说话声音沙哑，好似粗糙的沙砾摩挲着宣纸出的声音。

&1dquo;不，你不明白。”小皇帝淡淡地说：&1dquo;卫均一直在护着朕。可若是反过来想呢，在周宰相和赵大将军的刁难下，在太后娘娘的干涉下，他竟然能够护着朕，毫无伤，甚至于能够瞒过他们，从而给朕一些消息，卫均，太可怕了。”

上策军领却不这么认为，他轻轻地推开了自己腰间佩剑的剑鞘，在寒冷的月光下出了嗡鸣声，&1dquo;皇上，卫大人即便在可怕，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可下属的剑却是千年寒铁，嗜血之凶物，您觉得是卫大人的血肉之躯可怕，还是下属的刀剑可怕？下属定然会在卫大人不忠之时，替皇上铲除，以绝后患。”

小皇帝一听，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最后轻轻地笑开了，&1dquo;粗鲁，太粗鲁了。”

&1dquo;皇上？”他不解，对于他这种日夜苦练的皇家死侍，要的是听话，不是动脑子，需要的是武力，而不是耍聪明。

&1dquo;有时候，更可怕的不是刀光剑影。战场之所以可怕，不是一瞬间无数鲜血血流成河，也不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凶气，而是瞬间的谋划竟然让对方兵败如山倒。”

&1dquo;人心，最可怕。人的算计和谋划，最可怕。”小皇帝每一字每一句，都震撼了下属的内心。

&1dquo;你知晓为何朕不怕周宰相，不怕赵大将军，不怕母后么？”小皇帝伸出脚，下属上前，替他穿上靴子，他扶着床榻，紧着披风，从踩凳上下来，在寝殿内走动。

&1dquo;恕属下愚钝，不知。”上策军领之所以对卫均有意见，也是日积月累。他能够拥有神策军的领之称，自然是先帝的感念，可万万没有想都，卫均对他们的信任并不深，反而是在收纳了一批可用之人后，便将他们悬之高，只偶尔让他们办办小皇帝吩咐下来的事。

他们自是不服的。

但至少小皇帝的差事让他们没有成为无用之人，因而，他们对小皇帝有所抱怨，对卫均却有极大的怨气，自是看不到卫均的过人之处。

&1dquo;是啊，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朝堂上下的人，你觉得他们是人么？不，他们都是一群狗，一群为了一块肉，来回撕咬的狗。”

&1dquo;可在这一群狗当中，只有我，朕，是主人，朕是人。”小皇帝嘴角露出轻蔑之色，&1dquo;但是。。。。。。”他停顿了下。

&1dquo;有一天，朕回头现，啊，原来，不单单朕是人，还有一只原本是狗的，但他已经是人了，这个人，就是卫均。”

&1dquo;卫均无欲无求。他让朕觉得害怕的事，便是他，没有任何软肋。”小皇帝站在窗前，望着外头黑黢黢的宫殿，双手背着。

上策军领在离他三步远的阴暗处藏着。

&1dquo;周宰相野心颇大，他最为在意的是他周氏一族的繁荣和声誉；赵大将军虽在沙场上有几分战功，可他却最为心疼他赵家的血脉，自从当了大将军，偷偷摸摸地往里头安插了多少自己人进去。”

&1dquo;至于我们的太后娘娘，她更好理解了，她惜命嗜权，还淫荡。可她最怕，就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了。”

&1dquo;你跟了卫均这么久，你觉得卫均有什么软肋么？在你还未曾细致跟着他的时候。”小皇帝如此问，上策军本要反驳时，却咽下来，沉下心，来回想了许久，看着比他还矮一个多头的小皇帝，冷静地分析着朝堂重臣。

&1dquo;属下什么也没有想到。卫大人。。。。。。秉公执法，不太信任我们。其余，并没有什么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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