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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他一度觉得,其实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每日被架在火上,早晚被蒸干水分,变成一具干尸。
连陈禁这样精力十足的人,也有点耐不住这样的天气。
大清早的人是起了,却颇为没精打采,搬了张躺椅到树荫下,盯着头顶茂密的树叶着呆。
直到听见开门声,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云稚,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幽怨。
&1dquo;我后悔了&he11ip;&he11ip;”陈禁有气无力地开口,&1dquo;早知道都城的夏天是这样的,我最起码也等入了秋再过来。”
&1dquo;不瞒你说,我也没想到。”云稚揉了揉被朝阳晃过的眼睛,&1dquo;而且,我听人说过,都城根本没什么正经秋日,就这么一路热下去,突然有一日便入了冬,猝不及防。”
说着,他打了个呵欠,把陈禁往躺椅的另一边推了推,自己也坐了上去:&1dquo;不然你现在启程回幽州,入冬的时候再往回赶&he11ip;&he11ip;不过很有可能等你到的时候刚好又是夏天。”
陈禁:&1dquo;你能不能换个地方?”
云稚的睡意还没完全消散,歪在躺椅另一边,打了个呵欠:&1dquo;不能&he11ip;&he11ip;”
云立拎着食盒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两个身高腿长的半大少年挤在一张躺椅上。
大概是因为太热,那躺椅明明没多宽,两人中间居然还能留下一段距离,不至于贴在一起。
即使这样,也没感到多凉快。
云稚推了推陈禁:&1dquo;太热了,再去搬张躺椅过来吧!”
&1dquo;是你非要挤上来的&he11ip;&he11ip;”陈禁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1dquo;你去搬!”
云稚微微闭眼:&1dquo;我不想动。”
陈禁侧头瞪他:&1dquo;我就想动了吗?!”
眼看这两人的争执愈幼稚,云立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1dquo;我拿了冰酪过来,过来吃点。”
原来还不想动的两个人立刻翻身坐起,一前一后地下了躺椅,凑到了石桌前,眼巴巴地看着云立将冰酪端出来,一人分了一碗。
冰酪里加了许多冰,一路拎过来还没来得及融化,入口微凉,足以驱散这一大清早的热意。
陈禁连吃了几口,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忍不住长舒一口气:&1dquo;立哥,都城这么热,这三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1dquo;最初的时候也耐不住,时日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he11ip;&he11ip;”云立笑着给他又盛了一勺,&1dquo;心静自然凉,你啊,就是心不静。”
&1dquo;这种天气,圣人来了也静不下来&he11ip;&he11ip;”陈禁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嘟囔着,&1dquo;这么热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得找个地方避避暑。”
&1dquo;城外几十里外有座山,山上有个道观,我先前去过一次,和那儿的道长关系也还不错&he11ip;&he11ip;”云立看向一直默不吭声吃着东西的云稚,&1dquo;那山上树多林密,比城里凉快不少,要实在耐不住热,你们两个可以过去住上几天。”
&1dquo;这几天怕是不行&he11ip;&he11ip;”云稚吃完了碗里的冰酪,整个人凉快不少,头脑也终于恢复清明,&1dquo;待会我要去宿卫府,虽说不可能让我太忙,头几日多少也要装装样子。”
他偏头看了眼陈禁:&1dquo;你和立哥先过去住几天?”
陈禁咬着勺子,思索过后摇了摇头:&1dquo;还有点事儿没忙完,过几天再说吧。”
正说着话,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过来:&1dquo;公子,管事!”
云稚应了声:&1dquo;有事儿?”
&1dquo;也不算什么大事&he11ip;&he11ip;”小厮解释道,&1dquo;方才来了几个官差,说是隔壁几户人家前两日遭了贼,过来问问我们有没有受影响,顺便提醒几句,已经照实回了。”
&1dquo;知道了&he11ip;&he11ip;”云稚说着话,递了一碗冰酪给那小厮,&1dquo;满头汗,去歇一会。”
陈禁半靠在石桌上,看着那小厮道谢之后捧着碗走了,才开口:&1dquo;皇城根前,天子脚下,怎么还有贼,宿卫府不管?”
&1dquo;宿卫府虽然负责都城安危,也总有顾不上的地方,况且看管再严,也总有胆大妄为的人&he11ip;&he11ip;”云立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桌上的空碗,&1dquo;咱们这儿虽然离皇城近,但周围的人家也少,连着大片的城墙,街巷僻静,难免会被一些小毛贼打起主意。说起来,先前咱们府里还闹过一次贼呢。”
云稚原本微合的眼睛突然睁开,和陈禁对视之后,问道:&1dquo;什么时候的事儿?”
&1dquo;转过年没几天,还没到十五&he11ip;&he11ip;”云立思索着回道,&1dquo;初几来着,我早晨起来现世子的房门打开了,想来是哪个小毛贼知道那是主屋,以为会有值钱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摇头:&1dquo;你们也知道,世子那屋最值钱的就是那些书,那小毛贼将书翻了满地,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走了。我当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要是世子回来现他的书被个小毛贼动过&he11ip;&he11ip;”
云稚垂下眼帘,没接话。
转过年的时候云稷已经出事了,只是云府焦头烂额,只匆匆上书一封,再没顾得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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