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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叹了声气:“绍儿,你也该长大了。爹会为你寻求名医,说不定还有希望。”
罗绍至今还没敢看自己的伤处,除了知道要死过去一般的疼,具体伤的如何他还不清楚。听他爹说还有希望,满是血丝的眼里不由亮起光,倾着上身,颤抖着问:“真的?真的还有希望?”
“嗯,总要试试。”文远侯看着向来宠爱的孩子这副模样,心有不忍,没有再提,而是问,“你告诉我,是谢延龄告诉你重阳节陛下会举办赏花会,也是他告诉你,二皇子找到了一个江南来的养花人?”
“对!”罗绍重重点头,语气激动道,“我记得清楚,是这样的没错!爹,这次是不是那个二皇子设计,故意引我去花铺?说不定那个金雀儿就是他的人!是他故意放在那里的诱饵!”
文远侯摇头:“比起二皇子,我反而觉得谢延龄的嫌疑更大。”
“谢延龄?”
“没错。我直觉此人在这件事里,脱不了干系。如果真的是他故意引你和大皇子去花铺,再利用金雀儿使你二人反目成仇,也不是说不通。”
文远侯想了一夜,脸上有明显的疲态,“我只是想不通,以他一人之力,是怎么知道当年大皇子和吴瑶的旧事,又怎么确定,大皇子就一定会对金雀儿动心,甚至不惜为了一个平民女子而伤你的?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也不可能算计得如此准确。”
罗绍因为疼痛,已经许久没有入睡了,太阳穴正突突地疼,听完这番话:“可是,爹你之前不是说,这个谢延龄是投向我们这边的吗?”
“此人城府极深,现在想来,初时在文华殿替你说话、向我表达投效之意,都是他有意为之。他的真正目标,是博取我的信任,或者,以我为跳板,入大皇子的眼。”
文远侯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初时,他就已经看走眼了。
罗绍:“他有没有可能是二皇子的人?”
文远侯沉吟:“或许。不过还不能确定,至少到如今,他都没有和二皇子一派有过明显的接触,还需要再看看。”
罗绍张大眼,眼中的血丝尤为吓人:“那还等什么?快告诉大皇子,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那个谢琢的手!都是他搞出来的事端!”
“绍儿,你怎么不明白?”文远侯不想再看罗绍状若疯癫的模样,背过身,盯着屏风上的绣纹,“经过这一遭,你还以为,无论我说什么,大皇子都会相信、都会听从?”
他哼笑一声,“我那个妹妹,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生下来的儿子也一样,本就庸常,还刚愎自用。现在我说谢琢有问题,他也只会认为,我是在为你脱罪、为整个文远侯府脱罪。”
罗绍咬着指节,眼珠左右动来动去,手握成拳,情绪失控:“那就没办法了?谢琢害我成了、成了——我要他死!不,死都便宜了他!我要亲手活剐了他!”
终归是宠爱了二十年的亲子,且这件事,破坏了文远侯府与大皇子间的信任,文远侯也心有愠怒,安抚道:“你安心休养,爹知道你受了罪,若真是谢琢搞的鬼,爹定会将他绑到你面前,让你报仇。”
文远侯走后,罗绍脱力地躺在床榻上,好像全身没有一处不疼。想起他爹说的,会给他寻找名医,又艰难地坐起身,重重拍着床板,喊道:“人呢?药!把药给本世子端过来!”
不多时,有侍女惊惶地端着药碗进来。
罗绍冷笑,伸手拧了一把侍女的腰,听她痛呼出声才收手,阴郁道:“前几日,不是还费尽心思往本世子床上爬吗?啊?现在躲这么远干什么?”
侍女低着头,白着脸不敢接话。
喝完药后,罗绍靠回倚枕,摆手:“你滚出去,替我叫个人。”
谢琢轮完值,走出文华殿不久,就远远看见行来的文远侯。
他避让到宫墙下,低头垂眸。
文远侯停了下来,神态语气如常,似乎完全没有被这几日生的事影响,很是温和:“谢侍读这是要回天章?天气渐凉,谢侍读可以注意,莫要生病。”
听见这句,谢琢敏锐地抬眼,看向文远侯,随即恭敬道:“谢侯爷关心,下官定会谨慎。”
“嗯,谨慎就好。”
等文远侯走远,谢琢立在宫墙下,整个人都似陷在了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很明显,和大皇子不同,即使还不清楚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但文远侯这个在洛京沉浮多年的人,已经察觉他在这件事中充当的角色了。
谢琢唇角浮起薄笑,果然——这样才有。
又过了两日,葛武找到谢琢:“公子,这两日好像有人跟踪我们。”他描述道,“不只是跟踪,无论我在宫门口等公子,还是在回家路上,甚至在院中扫地,都会感觉有人在暗处窥探,阴恻恻的。”
谢琢很清楚,葛武虽然在诗书方面一窍不通,但五感天生就比常人敏锐,思索片刻,他吩咐:“你今晚不要睡沉了。盯了两天,对方若是要动手,不会拖太久,拖得越久越容易被现。”
“是,公子。”葛武不放心,“要不要我去琅轩叫两个人过来一起守着?”
谢琢摇头:“不用,对付只有一个护卫的我,不会来多少人,你去琅轩,反而可能节外生枝。”
葛武向来是自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我听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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