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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開口要的,她費盡心血做了,巴巴送出去,他不珍惜也就罷了,竟還要反過來怪她?!
也許,他只不過是厭棄了她,所以無論怎麼做都不對。
寶纓扯出一個假笑:「陛下教訓的是。起初只是自用,隨便做的東西。即使陛下要了,奴婢也只當是陛下獵奇,心想陛下見多識廣,不可能真會佩戴這麼粗陋的香囊。若奴婢事先想到,定會更認真,做的更牢固些。」
符清羽怎麼會聽不出寶纓在陰陽怪氣,眼眸一凜,只是心裡還有所求,便也忍住了沒發作,耐著性子說:「沒有粗陋,戴久了,覺得還不錯。」
順勢提出:「朕來皇陵,只帶了那一個香囊,突然少了它,倒還不習慣了。你不是給自己也做了一個嗎,先拿來給朕用用,你給自己再做一個。」
符清羽說著,向前攤開了手,見寶纓沒動,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不白拿你的,有賞。」
可寶纓只是靜靜看著他,杏眼裡霧氣氤氳,叫人怎麼看都看不透徹:「沒有了。奴婢那隻已經扔了。」
「扔了?」符清羽攤開的手掌縮成拳頭,臉上線條霎時繃緊,「為什麼?」
「是。」寶纓忽地笑了,容顏靡麗,櫻唇中吐出的話語卻鋒銳無比,「壞了,不能用了,所以就扔了。大概正如陛下所說,縫製的不用心,才這麼容易損壞,而且——」
她從袖中取出一物:「既有了更珍貴的玉春龍麝手串,還要那香囊做什麼?啊,對了……」
寶纓上前一步,輕輕掰開符清羽的手掌:「既然陛下也缺了香囊,就暫用這手串替代一陣子吧。」
龍麝煦暖甘甜,香氣甫一入鼻,激的符清羽全身血液翻騰不止,全部衝上了頭頂。
符清羽渾身戰慄,怒頂心口:「你!你……你很好!」
平生所恥莫過於皇室被楊家欺侮,楊家那個小丫頭三番五次騎到頭上來,身為帝王,他卻只能曲意逢迎,只因還沒到撕破臉的時機。
他恨楊家,更恨自己。戴了十年的面具,自己都覺得憋屈,噁心,無法直視,偏偏都被程寶纓看在了眼裡。
他不介意在滿朝文武面前做戲,不介意被民間叫作傀儡皇帝,甚至不介意被親姊痛罵,但是……程寶纓?
她不行。
被她看低,絕對不行。
驕傲的皇帝現下顧不上去思考這裡面的不同之處,只想,程寶纓不光都看到了,還大方地把手串借他,是還嫌不夠,要再侮辱他一次?
玉春龍麝手串壓在掌心,每一顆珠子都昭示著他的屈辱和失敗。
好似坐擁天下,實則留不住想要的,也推不掉不想要的。
胸中刺痛,符清羽極力壓抑,才擠出句完整的話:「什麼意思?甩臉給誰看呢?」
少女始終垂著頭,神色匿在燈影里,模糊不清,聽了這話,急忙跪下請罪,卻沒有半分認罪了的態度。
氣到齒寒,符清羽黑眸深凝,手掌一翻,將那噁心死人的手串重重摔了出去。
——墜在金磚上,麝珠四散,遍地亂彈。
寶纓本是伏身跪著,不及躲閃,被一顆彈起的珠子繃到了,手腕一麻,整個身子也跟著震動了下。
這一幕被坐於案後的皇帝盡收眼底,怒火正盛的臉忽地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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