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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守岁没有通宵的习惯，都是看完春晚差不多十二点多就睡觉了。只是今年的安亦稞，睡不着。
怪都怪在这年夜饭上。安家爸爸知道自己在家时间太少，陪老婆孩子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于是年夜饭做了满满一大桌子。安亦稞太久没有吃到自己喜欢的菜了，少不得贪嘴多夹了几筷子，顺利地吃撑了。
此刻，安亦稞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听着周围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一只手拿着手机刷消息，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胃部顺时针打着圈。
韩修泽专属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按下接听键，安亦稞还没来得及将手机贴近耳朵，就听到对面韩修泽的大吼：“年快乐！”
若是韩修泽此时站在安亦稞对面，就能看到他罕见地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两颗尖细的小虎牙，嘴角也隐隐显出浅浅的梨涡。
可惜隔着空间，韩修泽只是听到了对面微弱的鞭炮炸响声，没有听到安亦稞的声音。
“喂？喂喂喂？能听到吗？！”心急火燎的声音传来。
“嗯。”
“年快乐啊哥们儿！我们这儿可热闹了，几十个人围了几大桌子吃饭。过瘾！你家年夜饭是不是也一大桌？安叔是不是又做冰糖酱肘子和松鼠鳜鱼了？你们家今年放鞭炮了吗？…………”
韩修泽话匣子一打开就彻底收不住了，这么多天不见，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安亦稞说，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心里莫名其妙压着的那一点别扭和失落，不知不觉间消失了。用一个词形容现下的心情，那就是“畅快”。
安亦稞一开始还笑着听韩修泽的唠叨，时不时“嗯”、“好”地回应着，后来胳膊都举酸了，胃也不撑了，冻得脸都有点僵了，韩修泽还在喋喋不休。他平生头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简直令人敬佩。
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关好落地窗，安亦稞将羽绒服脱下来放好，然后靠在暖气片上暖了暖冻僵的身子，举着手机滑进被窝。
韩修泽好像是听到了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手机里静默了几秒钟，而后是问：“这么晚了，你是不是困了？”
安亦稞打了个哈欠，“嗯。”
“哦，那，睡吧，晚安！”
“晚安。”
“嗯！年快乐！”
“年快乐。”
安亦稞挂了电话，揉了揉被烫的手机暖得热乎乎的耳朵，盯着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钟愣了一会儿，刚才结束的时候，韩修泽的声音……怎么那么轻？有一点……温柔，还有点依依不舍。
可能，是错觉吧？
安亦稞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盯了会儿其实不可见的天花板，抵不住困意汹涌，终于还是沉入了无梦的好眠。
第二十一章春游（一）
正月十五元宵节，市立一中的下半学期开始了。韩修泽在正月十二那天赶了回来，直到开学的前一天都躲在安亦稞的卧室里大抄特抄，总算按时完成了寒假作业，有惊无险地过了开学这关。
天气一天天温暖起来，万物萌，春意盎然。
周五的例行班会上，班主任宣布下周日将组织大家去附近的公园春游踏青赏花，把这群被日常学习折磨得面无表情的少年少女们激动坏了，顿时欢呼声震天。
幸好班主任平时严厉，威压尚存，扫了几眼之后声音渐息，气氛总算暂时平静下来。
接着就是分配工作。
程曦作为班长，要负责大家的报名，还要收取春游的费用。安亦稞原本作为学习委员是不用负责组织活动的，但是因为他上学期的表现太好了，班主任有意让他做副班长，所以这次要负责在后面几天帮程曦给报名的同学们分组，还要额外负责一些零零碎碎的事宜。
班会结束以后，安亦稞没有急着走，想留下来跟程曦商量一下具体的分工问题。韩修泽原本想跟以前一样去打篮球等他，后来看到程曦拿着本子和笑眯眯坐到了安亦稞旁边，侧着头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鬼使神差地向他们靠近了几步。
然后。
“嗷！”
韩修泽的一声大叫把教室里还没离开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安亦稞猛地一回头差点闪到脖子，然而顾不得许多快步冲到了韩修泽面前。
韩修泽单手扶着课桌，一条腿支着地，另一条腿半蜷起抖着脚，眼里雾蒙蒙的一片，扭头冲着旁边的人喊：“谋杀啊你！这么用劲儿踩，疼死老子了！”
大家的目光这才集体随着他的视线转了过去，只见王立辉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抿着嘴低头没有说话。
安亦稞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一眼前面坐着的程曦，现她半侧着身子正悠闲看向这边，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好了好了，不就是不小心踩了你一脚嘛。”何远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挤进王立辉和韩修泽之间。过道很窄，两个人站在一起本来就不宽裕了，此时又加了一个，王立辉只好向旁边让了几步，与安亦稞站了个并排。
何远看着因为被自己这一举动挡住了视线而转过身去的程曦，心里替小伙伴松了口气，而后又笑眯眯地一手搭着韩修泽的肩一手去拽王立辉，“走着，让王立辉请客，咱们去校门口买吃的去，我晚上还要去补习班呢，不能饿肚子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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