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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了第一家当铺,距离生惨案已经两个月了,当铺已经萧条得相当厉害,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人手里握着个塑料茶壶在门外神情黯然地喝茶避暑——这一带过了五月就热得逼人。
他大概三十岁上下,一脸颓废之色,轻摇纸扇闭目休息着。眼皮略微带着青色,嘴唇微微白,似乎是久病未愈之人。我向前一步说明来意,他颇为友好地请我进去。
当铺不大,却相当阴凉,我不明白他干吗不进去,而待在酷热的屋子外面。
跨过门槛大概十步不到,一人高的金属栅栏将客人和当铺伙计阻隔开来——以前的当铺都是木栅栏,所以有人传言当铺是专做典押犯人物品买卖的。其实话不尽然,这么做只不过是出于自保,同的士司机驾驶座和反后座之间的栅栏一个道理。
门柜的左边有个里间,不过用白布分隔开来了,想必那就是伙计来往柜台和里面处理公约储藏货物的地方。
我想沾点人气,这鸟房子,待久了让人憋屈。他告诉我可以叫他刘掌柜,似乎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1dquo;我不喜欢人家叫什么经理啊,什么西一欧之类的,掌柜的就叫掌柜的,我们这一行,传了百来年了,称谓变不得。”刘掌柜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走进内堂,套了件外套,一来表示尊敬,二来屋子里面的确很阴凉。
说了几句客套话,我表明了来意。刚开始他有些不耐烦,说是警察已经问了多次,每次除了让自己又难过一次外,毫无进展。当我告诉他自己是朋友介绍来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并说我一定可以查清楚他兄长——也就是前任掌柜的死因。
&1dquo;我和我哥都是做生意的。也是我父亲的遗训,两人分别接手了上一代人的当铺和米铺。不过兄长的当铺经营得不好,这玩意儿本来就是靠天吃饭,运气不好再能干也不行,平时他也不说什么,只是兄弟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总是带着醉意说自己太委屈了——因为我的米铺生意很好,那是当然了,什么时候人都要吃饭啊,怎能做得不好?我想父亲也是因为考虑到他比我能干,所以才让他做家里比较重视的当铺生意,结果适得其反。早知道我宁愿他放弃这里,两兄弟一起开米铺了,唉。”刘掌柜悲戚之色溢于言表,只是唯有长叹一声。我问及他哥哥出事前后有无生什么异动,他想了想说有的。
刘掌柜示意我稍等,然后转到当铺里面,不消一会儿便出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张纸。
刘掌柜把纸递给我,我瞧了一眼,是一张契约文书。准确地说是一张当票,当东西的人必须手持这张当票来赎当,而且缴纳利息费用。长十几厘米,纸张厚实,在前头还有花纹和这个当铺的牌号、地址,而正下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大印和当铺老板的签名,正中间写着一行草字。
&1dquo;破烂黑色锦盒一个,长五寸三分,宽三寸六分,高两寸。执贴人xx今因急用,将已物当现金七百二十元整。每月三分行息,期限十八个月为满,过期任铺变卖,如有鼠咬虫蛀,物主自甘,此贴为照。”
&1dquo;的确有些奇怪,一个普通的盒子你哥哥居然给了那人七百多元。这个地方经济并不像那些大城市,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七八百元而已。”我将当票还给刘掌柜,他接过去也点了点头。
&1dquo;我那时候不常来当铺,只是现哥哥拿了这盒子便欣喜若狂,说是拿到好宝贝了,接着居然将铺面给我经手,然后独自一人回家,大门不出。那几天正好典当赎买当的人多,我一时忙不开手脚,就忘记了此事。后来我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得了场大病,差点丢了性命,他来看过我一次,但还是像丢了魂魄一般眼神游离。我那时候自顾不暇,也没有太重视,结果不料一个月后,居然传出他暴毙的噩耗,而且他居然&he11ip;&he11ip;”刘掌柜一时语塞,声音有些哽咽,看来触及伤心之处,我只好等他稍显平复,才继续问他。
他喝了口茶水,忽地压低声音说道:&1dquo;这件事除了警察和我们几个亲人外,谁也不知道,我哥死状极惨,整个脸皮都没有了,鲜血淋漓,警察在出事的房间找了好久也没现那张脸,所以列为疑案。”
我听完有些吃惊,忙问他那个来典当盒子的男人是否还出现过,刘掌柜摇摇头,说是再也没看到过了。
&1dquo;不过不久后那盒子也不翼而飞了。”刘掌柜又回答道。
我向他匆匆告辞。临走前他一再央求如果有了线索一定要告诉他,我许诺下来。于是他又恢复到先前的萎靡之色,继续坐在屋子外面喝茶乘凉。
接下来我去了其他几家出事的当铺,无一例外,虽然有的人不肯告诉我全部事实,但大都和刘掌柜哥哥的遭遇一样,奇怪的黑色锦盒和不久后暴毙的掌柜,而且也是没了脸皮。
我顿时失去了方向,只是奇怪这个典当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而且我该去哪里寻找他。当我毫无头绪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当地一个刑警队朋友的电话,之前我一再拜托他说如果有一切异动一定要通知我,果然,他告诉我最近他管辖的地区里出现了奇怪的案子,而且正好报案人就是一家当铺老板,我立即打起精神赶往他那里去。
这个男人四十来岁,头顶早凸,光亮可鉴,脸面狭长如梭,眼细鼻窄,长着一字胡,与头不同,胡须密得很,可能是营养流错了方向。他穿戴整齐,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犹如惊弓之鸟,过个几秒便如鸟儿一样抬起头快地张望几下,接着又垂了下去。我的朋友半开玩笑地叫了他声老秃。&1dquo;老秃,这是我朋友,你把知道的再和他谈谈,记着不许隐瞒一个字!”被唤作老秃的男人抬起头,带着几分不满看了看我朋友,又朝我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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