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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樊二郎不同,他与永昌伯府,算是有旧仇。
晋珐并不是在永昌伯府出生长大的。
当年永昌伯府夫人在赶山路时遇险早产,不得已借住了一农户家,巧的是那户的农妇也同一天生产。
最后永昌伯府夫人诞下麟儿,那农妇则生下双生子,一间小农屋里突然多了三个小婴孩,哪怕永昌伯府早早预备,带去了随行的奶娘婆子,也是手忙脚乱。
匆促间,便抱错了一对孩子,便是晋珐和樊肆。
小时候,跟楼云屏青梅竹马的,其实是农户一家,他们住在乡野之间,没那么多顾忌,一帮孩童打闹玩耍,自然相熟。
后来晋珐被找回,楼家的家业也越做越大,在京城站稳脚跟,永昌伯为了补偿晋珐,便选择了承认晋珐跟当时他心心念念的“屏儿妹妹”之间的娃娃亲,也正是因为这段抱错亲子的秘事,永昌伯府也从未将这场与楼家的姻亲宣扬给别人知道。
真少爷找了回来,抱错的假少爷樊肆自然就被“退回”。楼云屏和樊肆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月余,却恰逢他遭受剧变,亲眼看着樊肆从一个骄阳似火的少年,变得阴沉内敛。
晋家觉得樊肆的存在是污点,恨不得把他早早抛开,而樊家也同样不喜他。
樊肆回到自己生身父母身旁后,樊家人却只思念着离开的晋珐,对樊肆不闻不问,后来没过多久,樊家出了变故,樊肆的父母接连去世,樊肆的双生哥哥怒斥樊肆为灾殃扫把星,与他断绝来往。
樊肆从此孤身一人。
这些消息,都是因为楼家父母以前相熟的邻里传过来的。
对于抛弃他的晋家,樊肆当然是最有理由恨的。要是能和晋家作对,给晋家添堵,樊肆只会觉得乐意。
如此想来,樊肆是顶替郎的上上人选。
敲定主意后,楼父亲自带人去找了樊肆,终于在第二日天边毛鱼肚白时,樊肆出现了。
楼云屏见了他,两人相对无话,却十分默契地各就各位。
仪式早已安排好,那些要去夫家的仪式能省就省,不能省的,楼云屏也给樊肆布置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住处”,一通锣鼓下来,楼云屏都已经跟樊肆三拜完了,晋家才知道此事。
这场婚事其实很仓促,在场的宾客缄默少言,但楼家毕竟财大气粗,在外人眼里看来,还是很热闹。
也有好事者心知不对,偷偷记下了双方的庚帖,拿去问当初替楼家到国师面前牵线的中间人,中间人摸摸后脑勺,道,没错,就是这个生辰!
为了打消怀疑,楼云屏还十分淡定地在家多逗留了一日,说是舍不得家里,不愿离开。
周围的小姐妹与她打,她也从容应对,丝毫看不出她今日嫁的这位,并不是与她有着多年婚约的心上人。
唯有最亲密的那位手帕交,眼神复杂地守在她身边,两人的手一直紧紧相握着,偷偷背着人拭了几次泪。
楼云屏这边从容淡然,另一边樊肆也稳住了场面,与人言谈之间,丝毫不看不出来他是临时赶鸭子上架的郎。
巧的是,楼云屏和樊肆也是少年相识,谈起楼云屏年少时的模样,樊肆的形容也仿佛历历在目,更让人笃信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打消了许多人的怀疑。
直到黄昏时残阳如血,烧红的晚霞漫了半边天空,楼云屏才穿着喜服,在樊肆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辞别家人去夫家。
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远处赶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儒雅男子匆匆下马,直朝这边扑。
喜事看热闹本就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楼家人更是早有准备,默不吭声地站过去十几个壮汉,将晋珐挡得严严实实。
晋珐接近不得,急得额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正要大喊楼云屏的名字,肚子上就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登时泄了气说不出话。
楼云屏站在高高的车辕上,一身嫁衣似火,妆容迤逦,似要倾倒天下。她隔着珠帘回眸,看了晋珐一眼,便在樊肆的陪同下坐进了马车,马蹄嘚嘚,永不回头。
最后一面,晋珐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枯皲裂,喉间嘶声喊着没有人能听清的话。
后来楼云屏与樊肆以合作者的身份共同生活了六年。
楼家为了补偿樊肆,给了他充足的资产和田宅,足够楼云屏和樊肆衣食无忧。
楼云屏极少再见娘家人,但书信一封封的从未断过,在书信中,她和樊肆日久生情,相濡以沫,让楼家人欣慰不已,可实际上,这些书信都是楼云屏独自在案前雕琢着写下,樊肆则在另一张桌上或是悉心研读经商之道,或是认真温习科考书目。
苏杳镜当初能与大理少卿沈瑞宇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与樊肆自然也能。两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却默契地各行各是,偶尔问问对方的意见,了解对方的规划,鼓励对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六年后,楼家的几个小女儿接连出嫁,都嫁得很不错,楼云屏的大哥哥更是生下一儿一女,楼家父母每日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樊肆考取了功名,深受朝堂赏识,很快要去京城赴任,楼云屏身体一日一日地变差,最后药石无医,在平静的睡梦中长眠。
直到这时,苏杳镜才被弹出了第四本书的世界,也成功在晋珐的脸上盖上了be的章。
虽然这一次用了很长的时间,但总比家破人亡的结局要好,苏杳镜也觉得,只有这样的结局,自己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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