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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安這才睜開眼眸,瞥了一眼地上的大方臉、木魚眼、香腸嘴的肖像畫,構圖極為簡單,寥寥十畫簡筆,還重重填了三道豎橫在眉宇之中,嘴唇抿唇一字。
好好的清冷神君,在孟婆筆下被畫成了牢獄、賭坊之中一抓一大把的粗鄙鄉夫,一副財大氣粗、本大爺脾氣不好的樣子。
他凝著眉頭,不知如何評價。
「畫的不好嗎?」
他又合上雙眼:「不輸於三歲小兒的畫技。」
清黎冷哼一聲:「那是你不懂畫!畫人在骨不在皮,本姑娘自認為刻畫出了那個死木頭七分神態。你若有機會見到他本人,便會覺得我畫技非凡!」
予安將信將疑。
予安問道:「你為何要尋他?」
清黎噗嗤一笑,木棍戳著畫像的鼻尖:「我想讓他哭~」
予安微微一怔。
剎那間,「嗖」的一聲,幾發冷箭有如破竹之勢向他們二人射來,捲起塵沙和莎莎落葉。予安內力依然恢復五成,眼疾手快壓下身子,護住清黎:「跑!」
逃命一事,清黎從來不帶半分猶豫,推開予安似驚弓之鳥一般衝出去,又忽然想到被她丟在身後虛弱的予安。又窺見遠處的火把越來越亮,動靜越來越清晰,她咬了咬牙,攙扶起予安:「能跑嗎?」
予安點頭。
林中古怪,大霧迷眼又遍布荊棘,狂奔途中她好幾處被刮傷,鮮血滲透衣料,極強的求生欲壓過了她□□所感覺的疼痛。
清黎心裡謾罵:司命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也不給他寫一個武功蓋世的劇本,害得她為人還要被追殺。
追擊聲在身後此起彼伏,清黎回頭望去看見赤聞蒙面的黑衣人提著刀愈發靠近。在予安的庇護下,二人躲過明刀暗箭,奈何一個人重傷初愈還有一個在司命筆下變成嬌弱女子,半燭香的時間就被團團圍住。
為的黑衣人,眉頭一橫甚是得意:「還跑嗎?跑的到哪去?怎麼還多了一個娘們。正好,殺一送雙,送你們一起黃泉路上作伴。」
清黎輕咬朱唇,她可不想剛在人世苟活一天就返回忘川,讓百鬼瞧她的笑話。
第6章布局
予安不可置否地將清黎護在自己身後,冷氣淡漠如寒鐵:「凌大人,既然來了為何不見呢?」
夜濃如墨,一陣清亮的掌聲給打破這靜林的死沉。
「本官很好奇,你到底是誰的人?」一個紅袍玄紋、頭戴玉冠的男人踱著步子,慢慢出現在二人面前:「竟然拿著十三司的腰牌來假意查衡州知府貪污構渠一事,背地裡暗查十年前的觀山案?這可是大晟禁案,可是掉腦袋的差事。」
黑衣人恭敬行禮,往後撤了半步,給凌涵留出一條通道。
凌涵想到觀山案冷笑一聲,背著雙手:「觀山案,可是連陛下想起都會後背發涼的慘案,大名鼎鼎的鎮國將軍竟是一個賣國求榮的小人,十萬英魂葬身於觀山,黃沙濤河十年不絕洗刷著將士白骨。」
清黎聽著他的此言,想起有一日忘川之畔。
奈何橋最上層人擠滿了血染銀甲的兵士,每個人眼中無光如行屍走肉一般扔下旌旗,由銀蝶指引越過黃泉路來到望鄉台一眼不眨地眺望著遠方。
一位呆了上百年的「鬼曉通」已經擺好桌子碗筷,憑著一竅不通的五感乒桌球乓敲著碗邊,扒著一眾看戲老鬼和小鬼開始故弄玄虛:「各鬼都知曉,忘川的奈何橋乃是金天神君所造,通人間鏈地火上天界。而橋分三層,生前行善積德之人走在最上紅橋,善惡兼半的人走在正中玄黃橋,而行惡之人走在最底黑橋,象徵著永無來日,受天罰,永世不得投胎。」
「而今日,當真奇觀。十萬銀兵走在上橋,只有一人走在最黑橋!」
清黎那日閒來無事,捏著酒盞聽著鬼曉通此言,才抬眸看了一眼,只能約莫看著一個身姿英挺的背影,頭髮一絲不亂地束在頭頂,渾身浴血。所及之處,百鬼避讓,都想與這個剛從血海修羅場裡出來的人保持三尺距離。
台下的鬼看官也不知是否在這呆得過久,任何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八卦許久,何況還是忘川近百年來頭一次十萬鬼魂來奈何報導,議論聲此起彼伏將鬼曉通未說完的故事將猜測了個大概,眾說分明。
鬼曉通快節奏的碗筷打斷正八卦地熱烈的鬼魂們:「各位看官可知,凡間晟國乃是統御九州的第一大國。其中雁回,濡國,東絎三國結為同盟,不忍晟國版圖日益擴張,竟聯合起來一起攻打晟國邊防最為孱弱的南境。」
「晟國不愧為大國,一連三月死死守住邊防,若持久打下去,三國怕只會因為糧草供應不足、北地物資匱乏就會先敗下陣來。」
鬼曉生直接畫出一個地圖,指尖點著中凹的位置,那是觀山所在,四面環山,地勢低平,就連最兇猛的困獸被埋伏在此也只會一命嗚呼。
「怪就怪在,不知為何晟兵後續連連敗退,連失三城。鎮北將軍明明可以在衡州等來臨近三州兵馬支援,還非要一意孤行將大軍引進觀山。觀山在晟國地界,按理說晟國將帥、士兵應該會清楚其中利害,可軍令如山,將士哪有不服之理?」
「結果,晟國未能等來援兵,兵敗。血流三尺,十萬將士葬身於此。」
「傳聞聽說,鎮北將軍謝罪自刎在鎮前,死後在他帳中發現和三國通敵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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